永書捂臉,大少爺又犯蠢了,要是讓夜家大小姐聽到,大少爺肯定又得被訓成豬頭。
喬裝打扮換成男裝,且撲了一臉小麥色粉顯得更像一八歲男孩兒的夜十一抽了抽眼角,楞是壓住想把排在前面的莫息一耳朵擰下來的沖動,邊上同排著的楊蕓釵也做了改扮,同一身男裝,白玉的臉同涂了一層略黑的粉,連手都沒忘偽裝一下,又都是一身粗布衣,倆人就像是剛從村莊偷跑出來買糕點吃的莊稼男孩兒似的,半點兒也沒引誰注目,連熟悉的莫息永書在幾次回頭掃過,也沒識破她們的身份。
瞥了眼似是很生氣,實質并未真正動氣的夜十一,楊蕓釵覺得大姐姐雖總刻意地同莫息保持距離,然青梅竹馬的情份尚在,不知不覺中,大姐姐對莫息其實總有一種旁人看不到的牽絆,如此時此刻,倘換做旁人,她可以想象,不必到兩日,這般大刺刺將大姐姐歸為媳婦兒占嘴上便宜的人,便得受到大姐姐的教訓,但大姐姐這會兒除了抽抽眼角生悶氣,正暗下咬牙徹齒。
還能咬牙徹齒,而非不動聲色,她覺得這便是不同。
越同大姐姐相處久了,越能了解什么事兒大什么事兒小,得罪大姐姐的人,能當場就把仇報了,那證明被大姐當場報了的人,過后便安然了,而當場不動聲色毫無損失的人,則要時刻準備著上一息歡喜下一息悲慟的瞬間轉換。
如謝八,大姐姐對謝八其實沒討厭到要蓄謀報復的地步,故每回都是當場便給報了,整得謝八不是哭天便是喊地,如游副將左副將,他們雖未得罪大姐姐,然不巧得罪了大姐姐想要聯盟的董家,已在大姐姐不動聲色的計劃中,他們在她眼中,已然是烏云罩頂。
對于這種對夜十一的全身心信任,楊蕓釵每每夜深人靜時想到,連她都不敢相信,有朝一日竟會這般依賴一個人,且此人僅僅長她一歲。
終于排到莫息買完,永書想提著兩大包香噴噴熱呼呼的桂栗糕,沒想莫息不肯,手一揚避開
“我自已拿,走,立刻到靜國公府去”
永書提醒“大少爺,要是夜大小姐不在”
“在怎么會不在今日休沐,內學堂跟國子監一樣,都不用上學,肯定在府里”莫息覺得夜十一就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矜持女孩兒,才不像謝八那般一有機會便追著習二少跑。
目送著莫息跑遠,永書邊喊著大少爺慢點兒跑邊緊緊跟在后面,一主一仆兩個人的背景完全消失在云堆大街中段拐角,想必是走小路往靜國公府去了,夜十一方平靜如水地收回目光,楊蕓釵已提著包好的三大包桂栗糕站在她身邊,她示意楊蕓釵先走。
楊蕓釵略一點頭,出了廣桃齋正門,快走幾步,瞅著正門那邊排隊排得熱火朝天,沒誰注意她這邊情況的機會,她迅速拐過鋪子面墻,末端是兩堵墻中間留出來的一條過道,寬不過兩人并排過,很快跨進拐變便見到的小門。
小門只一扇木門,舊得很,結實是真結實,待楊蕓釵走了一小會兒,夜十一同樣尋了個不招人眼的機會拐彎進過道里的這扇小門,一進門里,便見一名二十多歲做婦人打扮的女子正笑意盈盈地看著她,她也笑
“北女。”
北女也是星探之一,屬西奎管下的暗宿,她做婦人打扮,僅是為了掩飾真實身份,坊間傳言她丈夫是落榜秀才之事,也是她早前為了開這廣桃齋而捏出來的事兒,秀才也沒秀才,廣桃齋開始的時候,星探里還有其他星探過來客串扮演下所謂的秀才,后來各有各忙,她索性說秀才自歸老家去了。
結果自然一去不歸,沒多久便傳出秀才將北女休了,在老家另娶,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最近還有沒有媒婆上門來”夜十一邊往里走邊問北女。
楊蕓釵早候在屋里,廣桃齋她是第三次來,還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她對什么都好奇的情景,聽到屋外夜十一這話時,她早熟門熟路自去隔壁小廚房取來盤子將桂栗糕裝了,北女早知她們今日要來,早備下清茶,一整壺放在桌上,她將桂栗糕擺了三滿白瓷小盤,又倒了三杯茶,見夜十一同北女跨進屋里,她道
“肯定是有的,北女姐姐這般好,許多人搶著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