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靖王嫡長子九歲,還長容蘭郡主一歲,倘不是自出生便體弱多病,是個十足的藥罐子,這會兒也得跟容蘭郡主一般,住進京城魯靖王府里,美其名兒進國子監念書,實則同被留于內學堂念書的容蘭郡主一樣,皆是永安帝制肘魯靖王的一種手段。
聽著夜十一同自已突然說起魯靖王的一切,楊蕓釵敏感地覺得該是有什么緣由,指不定這是暴風雨來臨前夜十一提醒她的寧靜,她聽得入神,也努力讓腦子轉起來,想著真發生什么事兒,縱自已無法幫到大姐姐,也絕不能拖大姐姐的后腿兒。
今日的董秀之簡直人比花嬌,授課全程眉飛色舞,嘴角自進萃班開始揚起,到日暮下學出宮,她仍笑瞇瞇,整一彌樂佛。
容蘭郡主悄悄同夜十一說“董女傅不會是好事近了吧”
夜十一您真相了。
楊蕓釵察顏觀色果然是貴女們的第一功課。
當然也有學習成敗者,諸如謝八之流。
由于董秀之表現得那般明顯,夜十一甚至在回想起噩夢中那種接連設套將游左二人盡毀,最后連楊將軍都折在董秀之手里的情景,那個人同現今跟前的董秀之比起來,簡直判若兩人,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這人一旦進了這皇宮,不管為主為奴,整個人上下里外都得換上一換。
董秀之于噩夢中那般精于算計拿捏時機,大概也是在后宮各種爾虞我詐中逼得不得不成長,最后為了護住自已護住董氏一族,董秀之已然褪變成適存于宮中的董妃。
人造就環境,環境又何嘗不是造就人
出宮時,夜家大車同魯靖王府大車一前一后出宮門。
容蘭郡主的大車先出,吉舒掀窗簾子往外看一眼,縮回來便道
“郡主,董女傅的大車停靠在宮門邊上,顯然在等人。”
“應當是在等十一的。”容蘭郡主溫婉地笑笑,想起游左倆副將毀得京城盡知的事情,她笑意更深“來京城之前,父親便同我說,夜謝莫寧四家豪門,夜家最值得關注,有機會,父親也讓我同夜家大小姐相交一二,說交情深了,對我是有利無害,沒想還真讓父親說對了,入內學堂便有機會親近十一,親近后必能好戲不斷。”
“什么好戲不斷自郡主同夜大小姐走得近些,朱柯公主就沒少給郡主使絆子”吉舒不高興地嘟囔。
“所以是好戲啊,你沒覺得朱柯那自以為我不知道的模樣很有看頭么”容蘭郡主狡黠地眨了眨眼,再是小老太婆似地嘆氣“自父親送我進京,算來也不過數月,可我卻仿若來了數年,甚至更久,這兒的日子太過泛味,有趣的人與有趣的事不少,但真正能讓我開懷的卻不多。”
便是有時想笑,她還得忍住,有時難過,她更得忍著,這樣喜悲不分,無法肆意哭笑的日子,她過一日都嫌得膩味。
“泛味”吉舒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家郡主,自她老子娘知道她和吉緩得跟著郡主進京,入宮到內學堂念書的那一刻起,她老子娘便一直在擔心她這個閨女什么時候就沒了,這樣驚心的日子太過險象環生,行差踏錯半步,便得葬送性命,而郡主居然說泛味
她無法理解。
畢竟是自小跟在身邊的貼身丫寰,容蘭郡主知道吉舒在想什么,她伸手摸了摸明明大她五歲,但有時候卻好像還比她小的吉舒的臉蛋,溫聲道
“放心吧,本郡主安份著呢,朱柯是我堂姐,十一是我表妹,算起來都是親戚,她們愛怎樣怎樣,愛如何如何,反正都同我魯靖王府無關。”
董秀之見魯靖王府的大車出了宮門,便讓琴風趕緊去攔隨之出來的夜家大車,琴風攔停夜家大車后,沒多話,只一句
“夜大小姐,奴婢受我家小姐之命,來把東西交給您”
自家小姐能自主擇個如意郎君,她是知道其中不無夜家大小姐的功勞,故每回見到夜十一,她都尊敬得很,要不是夜十一身邊不缺丫寰,且也不是什么丫寰都能親近的,她都想給夜十一洗一輩子腳丫子以示感謝。
夜十一端坐車廂里聽到琴風在外面又用您稱呼她,不禁勾起唇淺笑開來,應道
“好,你把東西交給阿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