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蕓釵也想去,夜十一沒讓,太多人去招眼,對于偷偷回京的殷掠空而言,非是什么好事兒。
改了裝,自紅妝成了少年,且臟兮兮,殷掠空回京顯然沒想再用殷家小姐這個身份,也是再用不得,終是父母生養之恩,父母不念,殷掠空還念著。
少年悄悄目送著安有魚離開土地廟后,又從狗洞里爬回土地廟,確定廟里最里面的佛案上的錢袋已被安有魚取回,她松了口氣,走至毛廟祝跟前,深深揖下去
“謝謝叔”
“臭小子”毛廟祝還記著那個鼓鼓的錢袋子。
少年,也就是殷掠空笑笑沒還嘴,她心知毛廟祝就是嘴皮子唎嗦,其實沒什么壞心,真把錢袋子扔他跟前,他指不定還不敢拿,怕一拿就惹來什么禍端。
自悄聲回京得知自已已被殷家病亡,殷家早沒有她這個小女兒后,快餓死混不下去的時候,好在有毛廟祝收留她,不然今日不僅得流落街頭,恐怕女兒身清白也不得保。
毛廟祝年過而立之年,仍舊大老爺們一個,未娶妻生子,上無老下無小,自來將土地廟當成自個家,本來香火冷冷清清,他清清冷冷,沒想多了個小兔崽子,他終于體會了把為人父的感覺之余,也險些被頻頻整日不著家的臭小子氣得七竅生煙。
土地廟后面有個小院子,由毛廟祝原來的一人獨居,到殷掠空的到來,成叔侄相依為命。
“叩叩”
前面廟大門傳來敲門的聲音。
罰跪事件不僅夜太太嚇得夠愴,邱氏也嚇得魂不附體,然她也算鎮定,當日硬是撈著夜祥夜瑞夜旭三兄弟不撒手,牢牢地將三人拘在江濤院里,過后她見夜十一楊蕓釵沒真跪出兩條性來,方真正安下心。
自夜十一同她說讓夜家三兄弟與楊蕓釵多相處沒壞事兒后,她表面上聽了,暗地里觀察了許久,發現還真如夜十一所言,楊蕓釵的獨立聰慧確實不是該一個女娃兒有的,這讓她心驚之外,頓覺得讓倆兒子同楊蕓釵多處處,還真可以。
至于夜旭,夜十一本就同楊蕓釵親近,夜旭較之她倆兒子更親近楊蕓釵,或者該說,楊蕓釵待夜旭與待她倆兒子表面看似無不同,實則是有差異的,具體的她抓不出來,楊蕓釵沒做得涇渭分明讓她輕易抓出來,她就是種感覺。
夜十一下學到二門下車,隨之是楊蕓釵,兩人同看到站在二門好似是在等她們的邱氏,兩人近前各喊了聲二嬸二表嬸,邱氏歡喜地應了,隨即迎上來左右牽起兩人的手。
楊蕓釵覺得,罰跪風波之后,二表嬸待她愈發親近了,不是錯覺,是真真切切的變化,而此不無與她同進同出的大姐姐有關。
邱氏特意等在二門,其實也沒甚大事兒,就是表現一下親近,順道同夜十一說安有魚來了,正在清寧院等著。
同邱氏閑話至各去各院的分叉口,夜十一楊蕓釵往清寧院,邱氏說還要回江濤院看顧三個小子好好做功課,夜十一再見邱氏道謝,言謝夜旭那小子就有勞邱氏看顧管教了,邱氏連連應好,笑得跟金烏下的丈菊一樣燦爛耀眼。
安有魚正拿著小人木雕端詳,聞清風堂外人聲聳動,彼起彼落的大小姐表小姐不斷,她知是夜十一楊蕓釵下學到府了,小人木雕她是越看越像極徒侄,又想不通像極夜十一的小人木雕有什么道理居然放在她錢袋里,且十成十是那個搶她錢袋又半分未取她分文,末了還免費贈送一尊小人木雕的少年,到底是想什么
“你回來得正好瞧瞧這個”安有魚迫不及待地拿著小人木雕起身迎出去,將將在阿茫撩起簾子,夜十一楊蕓釵踏入屋里的第一步。
“這是”夜十一接過小人木雕,觸及木雕熟悉面容時,她難掩激動“師伯,此像雕是從哪兒來的”
“像雕你認得”安有魚不答反問。
“認得這是掠空的手藝”夜十一在噩夢中便收到過殷掠空親手雕送給她的像雕,像雕上的五官神韻與她分毫不差,只是夢中那一個要大些,足有五六寸長,現今手中這個卻要小上一半。
“殷掠空殷家小姐”安有魚是聽說過殷掠空的,大概但凡同夜十一相熟的人,就沒有不知道殷掠空大名兒的人“應該是一個少年放到我錢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