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六次跟蹤黃芪肖。
黃芪肖是誰,殷掠空清楚地明白,也就因著清楚明白,她才這樣執著。
身為錦衣衛,黃芪肖素來不喜坐車,只騎馬兒,不騎馬兒,就步行,這會兒便是,他下差回家,紅校尉沒跟著,但有另一個人跟著,跟了一路,且是明晃晃地跟,不知是沒技巧還是不懼被他發現,真是狗膽包天
“小子,知不知道我是誰”轉進離自個家不遠的小胡同里,黃芪肖半倚著墻斜眼瞧跟著轉進來的少年。
“知道。”殷掠空早在跟蹤黃芪肖第一次起,她就做好了被抓包的準備“師父早就發現了我,為什么到今日才想戳穿我”
“師父”黃芪肖站正身形,往后看了眼幽長安靜的小胡同,沒人啊,這小子在喊誰
“師父看什么呢”殷掠空也學著黃芪肖的模樣往后面小胡同望,再回眸對上黃芪肖微訝后復變得深沉的目光“師父”
“你叫什么”黃芪肖一會兒后問,他覺得有趣,竟然有不知死活的小子突然跑來喊他師父。
“毛丟。”
“家住哪兒”
“仁安堂大街附近的土地廟。”
“家里還有什么人”
“我叔,沒了。”
一問一答,基本了解眼前渾身上下有些臟兮兮少年的情況,黃芪肖最后問
“為何喊我師父”
“師父會教我功夫,會教我本事,會帶我進錦衣衛,我會聽師父的話。”殷掠空臉不紅氣不喘,態度端正認真。
黃芪肖雙手抱胸“我什么答應教你功夫教你本事帶你進錦衣衛了”
“現在。”殷掠空道。
黃芪嗤笑道“現在小子,別說我根本就沒應過,即便我應了,一,你現今看起來有十一二歲了吧,這年紀再學功夫晚了,二,既然你想讓我帶你進錦衣衛,可見你并非世襲軍戶,三,我沒未應過。”
“我年十二,學過功夫,自小學的,不算精,也不算差,已有底子,師父再教我,不會晚。”紅夷子不僅雕功卓絕,甚少有人知紅夷子還有足以自保的身手,這點連夜十一都不知道,因殷掠空答應過紅夷子,誰也不能告訴,來前她便知要黃芪肖收她為徒并不易,有準備的她不會輕易被駁回“確如師父所言,我家并非世襲軍戶,就因如此,方需要師父相助,師父是錦衣衛指揮使,要安排毛丟進錦衣衛,并不難。”
至于最后黃芪肖所言的他并未應她,她早做過功課,只是不知接下來的這個理由能不能說服他
“師父身邊僅有紅校尉足夠全身心信任,倘紅校尉是師父的右臂,毛丟愿意成為師父的左膀。”
左膀右臂,左尊右卑。
黃芪肖直盯著眼前少年信心十足地想成為他的左膀,連他心腹紅校尉都被排于第二位,他不明白這小子的自信是自哪兒來的,不過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兒,確是有備而來,他并不反感有準備的人,只是毛丟似乎忘了他身為錦衣衛,爬上錦衣衛指揮使這個位置的過程中所費心力與所施手段。
忠心,絕對的忠心,確實是他目前最需要的,然他并不看好眼前的少年。
“死了這條心,自哪兒來回哪兒去”黃芪肖言罷轉身便往小胡同深處走,不再逗留。
“師父可以考驗我,但請師父一定給我個機會。”殷掠空亦步亦趨地跟在黃芪肖身后,黃芪肖邁大步,她便小跑二步,始終同黃芪肖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黃芪肖越走越快,存心想甩掉身后的殷掠空,卻猛地在小胡同口站定,殷掠空立刻剎住,依舊保持著原先的距離,他看了覺得這小子的反應倒是不慢。
“你再跟著我,信不信我隨便找個理由讓人把你抓進北鎮撫司的詔獄去”黃芪肖半側著身,眼微微瞇起,一抹危險的光芒在他眼底流動。
“信。”只一字,殷掠空未再多言,只是神色不懼,毫不退縮。
黃芪肖自認心不善,但也沒壞到良心被狗吃了的地步,他看著眼前固執得讓他頭疼的殷掠空
“毛丟,你老實告訴我,你想當錦衣衛,目的到底何為”
“我想保護一個人。”
“誰”
“不是師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