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首輔內修外養多年,早修生養息,脾性溫和,他說的脾氣大,指的是習首輔對習家子弟的管束,那力度簡直堪稱京城之首。
不必莫九提醒,習二少這些日子一心撲在逗楊蕓釵身上,心中隱隱早有防備著莫抵觸到他曾叔祖父的底線,更不能讓他同楊蕓釵有往來的事情往外泄上半分,否則不僅楊蕓釵得毀,他大概也得挨上一頓好打,習家家法如同軍罰,一頓下來,他這樣的柔弱書生,絕對去掉半條命。
重懲他也就算了,就怕因他逗趣之興,而害了本就身世凄苦的楊蕓釵。
她好不容易逃離形如魔爪的堂叔家,艱難進了靜國公府,辛苦博得夜小老虎另眼相看,自此護于羽翼之下,不能因他的冒然而斷送她傾盡恃怙遺留下來的全部家當所換來如今安然的日子。
他查過她,清楚地知道那小丫頭找夜十一為靠是有目的的,她聰穎隱忍,不是一般的小丫頭,同齡的其他女娃兒可沒她那般敢做敢當,對他使心眼,卻又令他生不起氣來,即便三番兩回沖撞他,他也只記得她往他一撲,趴倒在他身上時的柔軟,與明明不情不愿,卻還是識相地答應為他做個香囊時的妥協。
或許,他真是入了魔了。
突然意識到這一點的習二少瞬變了臉色。
莫九見狀撫慰道“好了,注意些就行,誰人年少不輕狂只要不出格,習首輔也不是沒年輕過。”
習二少深深呼出氣“別擔心,我自有分寸。”
莫九松口氣“你知道便好。”
習二少踏出門檻,布中隨后,主仆倆很快出了八仙樓,往中子街去。
莫九招來品優“你跟去看看,小心些,別被發現了。”
習二少還行,他那大堂侄卻是越來越讓人難以捉摸。
莫九習二少在八仙樓二樓廂房吃酒,是兩人長訂的和月廂,連廂房都只長訂一間,可見兩人的交情之厚。
“池學士與你同門,雖年歲差得有些遠,足當你祖父了,到底你得喊他一聲師兄,你哪兒會不幫你”習二少邊吃酒邊道。
“我是堂祖父退出內閣后方收的小門生,池學士是在堂祖父盛年之期收的得意門生,此番進京,未中進士前,我便前去拜會過,池學士”莫九吃了口酒,夾了一筷子下酒菜放入口嚼著“并沒有多熱絡。”
小小翰林院編修非他所愿,照他堂伯大堂哥之意,倘要在翰林院做出些名堂來,繼而自翰林出任六部要職,其中少不得池學士的舉薦,沒池學士的舉薦,憑仁國公府的根基人脈,自也能助他仕途順利,然要從翰林院出來后一步大跨,池學士在永安帝面前的美言至關重要。
“我看啊,你是瞎操心”習二少倒覺得池學士中正得很,只要莫九有才干,不必靠同門師兄弟的情誼,池學士也能助莫九一臂之力。
莫九一笑置之,再不言語。
他與習二少雖皆非莫家習家嫡親子弟,他與仁國公府是堂親,習二少與習府是表親,說起來都不是莫習兩家嫡親子弟,要論兩家各自對他們的培養力度,有些一樣,有些又不一樣,至少在仕途上,習首輔可以傾盡全力為習二少輔路,仁國公府卻不要為他這樣做,因著仁國公府還有他堂侄莫息在,那方是仁國公府真正要培植的未來莫家抵梁柱。
他與習二少的脾性也不同,抱負更不同,習二少可以隨波逐流,中個二甲傳臚一樣高高興興過日子,倘是他,他絕對無法做到這般隨興任意,這便是他們的不同,盡管他們的交情很深厚,深厚到習二少可以為了他冒著讓習首輔大發雷霆的風險而在華音閣一事兒助他。
“有時候,我還挺羨慕你的。”莫九向習二少舉起杯。
習二少立刻端起酒杯同莫九碰下“這話兒說出去,不知你我情誼的,還以為你是在膈應我呢。”
堂堂探花郎居然說羨贈他這個二甲傳臚,誰信啊
不過莫九這話,他信“行了行了,船到橋頭自然直,你這會兒再操心也無用,不知同我今朝有酒今朝醉,如何”
莫九笑“行”
話落,布中自廂外進來,走到習二少身邊彎下腰,附耳過去,想悄聲稟告,不料習二少將他扯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