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兩位守在錦衣衛衙門大門左右的緹騎便不認得殷掠空,見殷掠空瘦瘦弱弱的一少年,看穿著也不富貴,居然一開口便問他們錦衣衛衙門的最高首領,兩人相對一眼,再是齊齊哈哈笑開。
“在是在,不過小子,你還不知道這兒是什么地方吧”
“識字不瞧瞧,那上面寫的是什么字”
雇馬已經花掉她辛辛苦苦存得的碎銀,此刻身無分文,縱想以財相賄,讓倆緹騎行個方便,也是有心無力,殷掠空知必然進不去,也不費口舌,轉身便牽著馬兒往錦衣衛衙門對面墻蹲下。
倆緹騎嫌殷掠空這樣牽著馬兒蹲在錦衣衛衙門大門正對面墻下,實在影響形象,這附近人來人往皆非百姓平民,左右前后皆是官府衙門,不知道的還以為錦衣衛衙門發生什么事兒呢,兩人兇神惡煞地驅趕著殷掠空。
殷掠空無法,左右看看,都是官衙,她蹲的地方其實除了是錦衣衛衙門大門正前方外,也是右軍都督府的后墻,往錦衣衛衙門左邊移,她牽著馬兒走入錦衣衛與通政使司倆衙門側墻之間的胡同,官府正門都向著御街千步廊,正門街道有官差管,側墻之間的胡同則有些形同死角,也有管,但沒管得那么鼻子眼的。
正晌午,幸在無風無雨無雪,冬日里的暖陽也曬得人懶洋洋,她盤腿席地而坐,仰面曬著太陽,手里緊攥著韁繩,馬兒是雇的,還得還,可不能丟。
昨晚連夜去找花雨田,怕晚一息,春生小命指不定就沒了,她趕得連晚膳都沒好好吃,也幸在花雨田沒回東廠,而是回了他在宮外的私宅,她百般糾纏終于在五更末見到他,同他說了交易,他沒答也沒否,甩臉轉身就走,還沒等她回過神兒,他已經牽出馬兒直奔出城,他有東廠督主腰牌,隨時隨地可令開城門出城,她一平民,倘非那會兒宵禁已過,城門已開,她就是雇了馬兒也追不出城。
真是有夠折騰,但能在最后達成初識,至少讓春生暫得以保命,她覺得再折騰,倒也值當。
肚子咕嚕咕嚕地叫起來。
唉,昨晚跑到現在,早膳午膳都沒吃,餓扁了,也困。
不知不覺睡了過去,迷迷糊糊重回意識的時候,殷掠空整個人搖搖晃晃,眼立馬睜開,定晴一看,竟是半躺半靠在車里
“醒了”黃芪肖聲音傳來。
殷掠空本臉面向車內側睡著,聽到聲音臉一轉,還未坐正身子,便一眼看到黃芪肖,略為驚喜“師父”
再是反應過來手里空空“馬兒呢師父,我雇的馬兒呢”
那還要還的,丟了可得賠錢,她哪兒有錢
黃芪肖真是不知該破罵幾句好,還是先贊幾句一醒便一驚一乍的殷掠空好,這時大車停下來,他起身開車門下車,同時不忘吩咐殷掠空
“下車”
殷掠空乖乖下車,下了車方知黃芪肖帶她回黃府了,進了黃府大門,她忍不住還是低聲再問了句
“師父,我雇的馬兒”
“宰了”黃芪肖沒好氣道,一睜眼竟顧著馬兒了
紅校尉早盼星星盼月亮地等著,黃家大車一到大門停住,就有人往府里同他報信兒,一聽他趕緊往外跑,跑到半途遇到,他又喜又氣地往前,恰恰聽到殷掠空又問黃芪肖一回馬兒,他哈哈聲走過去,一熊掌拍在殷掠空單薄的肩頭
“你小子行啊還能活著回來馬兒不必擔心,大人讓人給你送回車馬行了,賠不了”
車馬行雇出來的車馬都有標記,倘雇的人沒要求去掉,旁人在車馬上都能辨別出來,確實不必問她就能幫她送回去,車馬如此,軟轎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