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二爺頓想起靜國公說的夜十一乃做的長遠打算,他略思忖道
“你的意思是,順水推舟,趁機修復你同皇上的關系”
夜十一道“舅甥倆畢竟不是父女倆,父女有時都難免隔夜仇,何況是舅甥”
帝心所向,確為長遠打算,夜二爺點頭道
“是二叔思慮不周了,倒忘了上回華音閣之事對你產生的影響。”
“不是二叔思慮不周,而是所有人都太習慣皇帝舅舅對我好,縱容我的一切。”夜十一搖頭,緩緩而道真正的事實“以前我年歲尚小,我母親也尚在,左右闖的禍也伸不到皇帝舅舅身上去,事不關已,皇帝舅舅自能對我睜只眼閉只眼,仍十分寬容我的過錯。然,今兒已不同,我母親已不在,華音閣一事兒又涉及后宮妃嬪,縱皇帝舅舅不是非董女傅不可,也會感到龍威有損,怎么可能毫無芥蒂今兒八仙樓之事,一則是因著當日瑞弟祥弟阿旭都在,我不可能讓他們進東廠,二則如二叔所言,十一確有趁此機會同皇帝舅舅和好如初之意。”
剛自清寧院出來,夜二爺迎頭便撞上夜大爺“大哥”
“二弟”夜大爺一聽夜二爺用過晚膳便過來清寧院,他怕他二弟仍于八仙樓之事耿耿于懷,會訓斥他閨女,他匆匆趕來,沒想還是晚了。
初時微訝過后,夜二爺見夜大爺快步走得緊張兮兮,又恰在他找大侄女說事兒的這個時間,他很快明了,含著先時因八仙樓而同長兄爭執的悔意道
“大哥說得對,大姐兒所做所為無不是為夜家想,于八仙樓之事,大姐兒沒錯,是對的。”
至于怎么幫花雨田,他問過,可惜大侄女打定主意不說之事,他便是拿鐵鍬撬,也撬不開分毫,有心讓長兄問問,又與他父親同覺得,就長兄這疼大侄兒的勁,素來只有大侄女撬長兄的份。
夜大爺聽完夜二爺說閨女沒錯,正喜上眉梢,便見夜二爺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問道
“這是怎么了還有什么話兒,是不能同我直言的”
夜二爺搖頭“不是,大哥別誤會,我就是覺得大姐兒既已將相助花督主之言放出去,那必然不能什么也不做。可大哥你也清楚,那花督主的惡鬼名號可不是虛的,在花督主邊上做事兒,一個不留神,見血那都是輕的,就怕一個眨眼,連骨頭楂都不剩”
夜大爺嚴肅地點頭“此話有理我這便提醒大姐兒去”
目送著長兄進了清寧院,夜二爺提步,沒回楦桃院,直接往松椿院去。
他得找父親商議商議,在暗下如何相助大侄女,可別真讓大侄女吃了惡鬼的虧
仁國公府,絮臨院里,莫世子妃特特挑燈將莫息喊至東廂訓話兒,連帶莫和也在一邊聽訓。
“打小起,我同阿寧確有將你與大姐兒牽到一塊兒去的想法。這個想法縱阿寧薨逝,我也不曾動搖過,闔京也無人不知,咱仁國公府自來有同靜國公府聯姻的打算”莫世子妃與葭寧長公主交情甚深的手帕交,自來互喊閨名慣了,連同各自兒女欲成親家,也是毫不生疏地互稱大姐兒息哥兒,縱葭寧長公主薨逝三年余,亦然
莫息垂著眼站在榻前聆聽母訓“那母親現今是改變主意了么”
“我沒有改變主意。”莫世子妃嘆氣,“可息哥兒,你父親說得對,今時已不同往日。倘阿寧尚在,那么你同大姐兒的親事,將來必定能成,然阿寧已不在,世事又變幻無常,自古圣心難測,待大姐兒長大,倘皇上來個指婚,屆時得有多少家豪門盯著,你要明白,咱仁國公府并非首選”
“所以母親的意思,是要兒放棄么”莫息抬眼,眼中的堅定并未動分毫。
莫世子妃伸手握住榻前長子的手“不,母親不是這個意思。母親只是想讓你明白,世事難料,并非你想做什么,你就能做什么,更非你想要得到什么,你便能得到什么。息哥兒,我也很喜歡大姐兒,也真心希望大姐兒將來能嫁進莫家,可有些事情,有時身處豪門較之身處市井,還要諸多顧慮,諸多制肘。平民或許能姿意而為之事,咱不能,百姓或許能隨口而言之語,咱亦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