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家還好,畢竟有董大將軍在,功勛不小,自來圣恩不斷,馮家則震驚了早早北上親自參加婚禮的馮家三位老爺,特別是馮大老爺,在大婚后隔日,直至回湖廣,仍在念叨著永安帝的天恩浩蕩。
馮家在京城本就有宅子,馮大身為馮家長房嫡長孫,大婚是不小的事情,娶的又是威名赫赫的董大將軍嫡長女,馮家為此早早提前別置宅子,五進五出的大宅,馮大董秀之婚后便住進此大宅中。
自此馮家老宅被人們稱之為老馮府,馮大董秀之所居之處稱之為新馮府。
而夜十一隨后被召進御書房。
“倘朕不召你來,你是不是打算再不來見朕這個舅舅了”永安帝正坐龍椅,龍案上奏折堆積成山,他邊御筆批閱,邊頭也不抬地對行禮畢站在御案下的夜十一道。
“皇帝舅舅國事繁重,日夜以繼,都少有得以歇息之時,十一也無事,怎敢隨意來打擾”夜十一沉靜地道。
文總管在旁侍候,頭低著,眼埋著,耳堅著,他知道現今這舅甥倆之間的一些東西早已在悄然改變,已不似以往那般隨意輕松,默默嘆了口氣兒,權勢弄人啊。
“你這是在怨舅舅”永安帝抬眼。
夜十一搖頭“沒有,那是十一錯了,皇帝舅舅生氣是應該的。”
“知道錯便好。”永安帝擱下御筆,剛批劃的朱紅醒目地奏折上張牙舞爪“柴左侍郎臨前變動入選名額,朕曉得是你之功。”
“縱無十一多事,花督主也能辦好。”夜十一仍舊沉著淡定。
“你過來。”永安帝直視夜十一道。
夜十一睫毛微動,扇了兩扇,終提步上前,越過御案,走近龍椅,像從前那般親密無間地靠近永安帝
“皇帝舅舅”
永安帝伸手撫上夜十一的頭發“大姐兒,別生皇帝舅舅的氣,永遠都別生皇帝舅舅的氣,好么”
夜十一靜立著,一動不動地看著近在咫尺的永安帝,眼前這張令她無比熟悉,經歷噩夢里外都未曾陌生過的臉龐,此刻卻突然變得糊模起來。
出宮回府的路上,坐在車廂里,夜十一被召下學后去御書房,楊蕓釵沒等她,先行回了府,此時車廂里僅她與阿蒼二人,她安靜,阿蒼比她更安靜,深怕一丁點響聲,就會驚到她。
其實不會的。
噩夢回的這三年里,她不僅長大了,身體壯實了,也學會接受不少噩夢回之前她從未想過的事情。
比如她母親之死的蹊翹,比如她認定了謝皇后是兇手,再比如她對皇帝舅舅的懷疑。
莫息說得對,他與她的立場不同,他是莫家大少爺,將來會是世子,然后是仁國公,她是夜家大小姐,縱將來嫁人生子,她仍舊姓夜,她永遠姓不了李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每個人都在為自已打算,都站在自已的立場上向著目標努力,不管好的壞的善的惡的,總會有個結果。
而結果,從來都是勝者王敗者宼。
皇權,更是如此
楊蕓釵等在清寧院里,她用過膳,因為文總管去請夜十一到御書房見永安帝時,便說過早備了御膳,夜十一會用過晚膳再回靜國公府。
然夜十一剛在二門下車,便被夜大爺夜二爺截胡,將她帶進了松椿院內書房,靜國公早在等著。
她被召進御書房一事兒,不出一個時辰便傳回夜家,可以想象,明兒一早便可傳盡整個京城。
簡略大概地述敘了她自踏進御書房到踏出御書房,永安帝對她所說的所有話語,末了夜十一問靜國公
“祖父,皇帝舅舅說讓孫女兒永遠別生他的氣,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