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鸞宮寢宮里,內侍宮娥早已退下,安靜的內室榻前只帝妃二人,夜貴妃邊為永安帝寬衣,邊主動道
“今兒弘哥兒一下學便去了靜國公府,說是許久未見大姐兒,有些想念了,臣妾便準了。”
聽著夜貴妃的坦誠之語,早知此事兒的永安帝并未多言什么,只低低嗯了聲。
“方將千令人來稟,說是弘哥兒回宮了,一回宮便關宮門落鎖就寢,似乎”夜貴妃小心翼翼地瞧了永安帝一眼。
永安帝最喜歡的便是夜貴妃這一雙十分有靈氣的眸子,被她這么一瞧,他頓脫口順她話問了聲
“似乎什么”
夜貴妃道“似乎有些不高興。”
永安帝挑下眉,想了想,笑道“大姐兒年紀不大,卻最愛訓人,端著長姐的架子,訓起靜國公府里的三位少爺,那是訓得有板有眼的。”
夜貴妃順著永安帝的話兒想“皇上是覺得弘哥兒被大姐兒說了”
“除此,還有旁的可能么”永安帝著明黃的寢衣寢褲坐在榻上,將剛掛好他外袍走回榻邊的夜貴妃拉至腿上落坐,由后至前環著夜貴妃的細腰“不必多想,歇了吧”
興鸞宮里,邊令人侍候著寧貴妃松下發鬢。
寧貴妃看著銅鏡中放下發鬢后仍顯年輕至極的嬌容,她比夜貴妃還要年輕兩歲,容貌也生得不比夜貴妃差,甚至她比夜貴妃還要嬌柔幾分,可她就想不明白,為何皇上那般歡喜夜貴妃
就因著夜貴妃出自靜國公府,葭寧長公主所嫁入的夜家么
她得不到答案,入宮伴君側這些年,她一直想弄清楚這個疑問,然卻一直沒能得到答案。
“今兒四皇子去了靜國公府。”邊令人見寧貴妃有些走神,不禁將話語咬重了些。
寧貴妃回神兒“去便去了,不管什么目的,總歸這個時候,還是安份些好。”
在女官之死未查清,皇上明顯懷疑女官之死另有蹊蹺,不讓謝皇后著手查,而是令地位權勢皆不小的錦衣衛徹查的當下,既事不關已,那么安份守已地過自已的日子,便是表清白的最好方式。
夜家已經退不得,不是不想退,而是退不了。
渾水已成局,除了堅持相搏到最后論輸贏,夜家沒有第二條路可選
四皇子明白這一點,他都明白,可他做不到,不是他不想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努力過試過,但他是真的無法做到他母妃及整個夜家所期待的那般
喉嚨發緊,嘴唇發干,他想說什么,想說給他十一表妹聽,然最終他什么也沒再言。
有些事情,多說無益,就像她說的,自他出生第一聲啼哭開始,他便注定只有一個選擇,不管是不是他想要的,他愿不愿,他都只有一條路可走。
那么,他想說什么,十一表妹能否聽到,又有什么可重要的
四皇子走了,走得有氣無力。
回宮路上,小坡子跟在旁侍候著,真是提心吊膽,深怕他家四殿下還未回到應博宮,便得先倒下
未跟四皇子出宮,一直待在應博宮等主子回來的小丘子問小坡子怎么回事兒,小坡子只道一句
“吩咐下去,加倍小心侍候”
小丘子瞬時明了,這是他家四殿下心情壞透了
他趕緊照小坡子的話兒,吩咐整個應博宮所有宮娥內侍,更早早關了宮門落鎖,不進不出。
遠遠瞧見應博關門落鎖,三皇子內侍小轉子立刻跑回甘扶宮,進宮門直奔三皇子寢宮,此刻三皇子尚未就寢,正坐在桌旁就燈看著書。
小旋子隨侍在旁,見小轉子身影,他同三皇子稟道“三殿下,小轉子回來了。”
“嗯。”三皇子放下書本,小轉子已到近前向他行禮,他讓其免禮,問“回來了”
這回來了,可不是在問他,問的信,小轉子明白得很
“回來了去的靜國公府,時至這個時辰方歸,遠遠瞧著,小坡子侍候得比平日小心多了,顯然四殿下的心情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