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祭酒我求你了到時你幫我說說情好不好我知你同黃指揮使有幾分交情,你幫我求求情你救救我”
田祭酒看了看緊閉著的廂門,又轉回跪在他跟前膝下的連司業,想起近時來鬧得后宮不寧的女官之死一案,他想著,琢磨著,耳里回響著連司業方將自曝出來的話語。
連家與他田家一樣,在京城都算是有根基的官宦世家,家族里代代科舉,世世在朝為官,不管嫡支旁支,總有那么一兩個為官出色者,而足以撐起整個家族,不至于家道中落,讓門楣落灰。
連司業雖僅是國子監正六口的司業,但連家除了連司業,在朝為官者,大大小小,京任外任還有那么幾位,就連司業本身官職權限而言,連司業根本沒有插手宮中之事的能力。
女官之死偏就事關皇宮,且非一般宮中紛爭,事關容蘭郡主,任誰想,都能想到容蘭郡主身后的魯靖王身上去。
而魯靖王的存在,光提起魯靖王這三個字,都足夠讓所有居于天子腳下的人們心驚膽顫,無論是平民還是權貴,只要事關山封地,沒有誰能抱著僥幸的心理,想著可能全身而退的結果。
卻在此刻,連司業讓他幫著求情,求他救命,縱是他應下了,他有這個能力
“連司業,你太高看我了。”田祭酒沒有去扶連司業起身,仍端正坐在椅上,只眼垂下,看著連司業因他一句話兒而迅速晦黯下去的臉“黃指揮使近時手上只一件皇差,那件皇差事關后宮,倘你真淌了這渾水,莫說我僅同黃指揮使有幾分交情,縱我能在皇上御駕前說得上話兒,我也幫不了你,救不了你”
連司業跪著的雙腿一軟,全身軟綿地癱坐在地上。
他求田祭酒,不過是在拼一拼,在做臨死掙扎罷了,這些他知道,他都知道
可他就是不甘心
多少衙門里多少撈油水撈得富貴通天者,他們都沒事兒,他不過就貪了幾回便宜,伸手應了幫那么一回,所得銀兩也不過五千兩,僅是白銀,還是黃金,為什么他便得為此付出巨大代價
他不服
“此事兒我告知了你,你也成了知情人,倘你不幫我,那你也脫不了干系我再咬你一口,說當初插手送一程之事,你也有份屆時我什么下場,你便也得什么下場”連司業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更非好官,強烈的求生意念已讓他顧不得田祭酒乃他上峰,出言便是威脅。
“就算此事兒你在這會兒告知了我,我曉得了,那又如何”田祭酒冷笑,“我就奇怪近時你怪得很,怎么突然不同我作對,反處處贊同我支持我,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你早有所謀,你覺得我會沒半分準備”
連司業頓有不好的預感“你什么意思”
“就這個意思。”黃芪肖自外往里推門,聲音傳進祭酒廂房的同時,他人也進了屋里。
紅校尉前腳去找殷掠空之際,后腳他也出了錦衣衛衙門,往國子監來尋田祭酒。
他能查出宮中那一位,要查出那一位當年是如何進的宮,便也不難了。
敬一亭,祭酒廂房里,田祭酒正同連司業哀聲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