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有魚越同方太醫探討到底哪兒出了差錯,且兩人親自在清寧院小廚房里,將食材藥楂殘湯等物一遍又一遍地檢驗,最后毫無所獲時,她便越感到奇怪。
“查不出病源,這如何對癥下藥”方太醫無甚形象地坐在小廚房里的矮凳子上,一臉愁容,仿佛回到當年葭寧長公方病重,他卻無能為力的那個時候“上吐下瀉雖說一時半會要不了人的性命,可夜大小姐不同,她自小身子骨便弱,這點遺傳自葭寧長公主,縱自小吃了不少滋補之物,仍改不了根本。好不容易這三年來外練內補,略有改善,沒想”
他的哀嘆聲突然斷了,他怔怔地看著本坐在他旁邊另一只矮凳子上的安有魚忽而站起
“怎么了可是有何發現”
安有魚搖頭,看向方太醫,又點了點頭。
方太醫被搖頭點頭弄得糊涂“到底是有還是沒有”
安有魚突問“方太醫,那串紫晶手珠上回我拿給你試藥,如今可還在你手中”
方太醫應道“本來是在我手中,但在數日前,夜大小姐使阿蒼算著下衙的時候過方府同我要,我便給了,如今該是在夜大小姐手中。”
安有魚臉色劇變,轉身便跑出了小廚房。
沒想剛跑幾步,便被阿茫攔下“安爺皇上與貴妃娘娘來了阿蒼讓我來同安爺與方太醫說,暫時莫去西廂,倘皇上有傳,二位再去”
方太醫隨后出小廚房,聽到阿茫的話兒,忙問“剛到的”
阿茫道“到了有一會兒了,此刻貴妃娘娘在東廂坐著,太太二奶奶,還有剛回來不久的老爺與二爺,都在東廂陪貴妃娘娘坐著,現下西廂大小姐寢屋里只皇上與大小姐兩人,簾外廊下站著文總管千令人,我與阿蒼都得站到廊外了”
安有魚不知想什么想得入神,方太醫沒理會,徑自又問
“既如此,皇上與貴妃娘娘駕臨,怎么靜國公府還安靜成這般”
阿茫解釋道“皇上與貴妃娘娘是微服出宮,禁軍護衛什么的都沒帶,只帶了文總管千令人”
“什么”方太醫瞪大眼,一臉不可置信。
安有魚也在這時回神兒“這些都是十一讓你過來傳的”
阿茫道“是,大小姐早同阿蒼說的,我則是方將才聽阿蒼說。”
阿茫離開小廚房后,安有魚就近坐到院子里芭蕉旁的石桌邊去,坐著的石凳很涼,在這一刻,卻怎么也涼不過她的心。
方太醫也坐到另一張石凳上去,感嘆道“終歸是嫡親的舅甥啊”
安有魚聽著,驀地卻浮起一抹苦澀心疼的笑。
夜大爺本該也應到東廂去坐著靜候,但他放心不下,任誰勸也不聽,最后是永安帝開的金口,說隨夜大爺去,愛站在廊外中庭也好,愛去東廂一同坐著也好,隨著去了。
阿茫傳完話兒回到西廂,遠遠便同阿蒼點下頭,再走到夜大爺身邊道
“大爺,旭少爺醒了,這會兒正鬧著要過來,大爺看”
閨女是寶貝閨女,兒子也是公主亡妻留給他的唯一嫡子,夜大爺同放心不下,終是轉身隨阿茫離了西廂,轉到東廂暫安置夜旭的屋子里哄兒子去了。
文總管瞧著,總算松了口氣兒,夜附馬再這么在院子中庭站著,他都要站不穩了。
千令人同是,她受夜貴妃之命守在西廂,就是有什么事兒發生,能及時通稟她家娘娘,但娘娘的兄弟這樣在廊外站著來回走動,晃得她心不安之外,也實在緊張得很。
阿蒼不太敢直瞧著文總管千令人,只覺得宮中權力皆不算小的這兩位,似乎對她家大爺有些忌憚。
想了又想,她記起之前大小姐曾說過,大爺平日看著溫和隨意,然脾氣一發作起來,連葭寧長公主在世時,也得相讓三分。
莫非是因此
阿蒼還真是猜對了,文總管千令人深曉夜大爺脾性,連永安帝都曾嘆過,夜大爺什么都好,就這點很是讓人頭疼。
倘夜大爺真不耐煩了硬闖,不說兩人攔不攔得住,就是要攔,也實在不好攔,葭寧長公主已薨,屆時永安帝再惱火,也不會對妹夫如何,兩人可就得糟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