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基不會盡斷,縱有一半被失敗的一家牽連,總還有一半贏面,可供蘇家東山再起。
這想法沒錯,放在賭場小小的賭局中,亦也無不可。
然夜謝兩家賭的是大魏的天下,豈是一方勝一方敗那般簡單
勝者坐擁錦繡江山,敗者必遭連根拔起,往下至少數代寸草不生的血流成河
“蘇右通政算盤打得響,可世人最厭墻頭草,墻頭草可以利用,可以暫做友軍,卻永遠成不了伙伴。”莫息一語道出蘇右通政的下場。
“據我所知,蘇家也就一個蘇大少爺在折騰,余者并未參與。”夜十一贊同莫息的話兒,然東角給蘇秉屏信息時,不可避免地,自然也有一些關于蘇家近來的動靜。
莫息道“這便是蘇右通政的狡猾之處了。”
賭一把,兩頭下,卻只派長子去沾一沾,真出生死大事,就算東宮最后落在夜謝以外的莫家或寧家,蘇家一個推得干凈,也只損一個大逆不道的不肖子蘇秉屏而已。
夜十一道“這蘇大少爺也是個可憐人。”
“所以你就別去尋他麻煩了。”離蘇秉屏所在的位置越來越近,莫息感嘆地替蘇秉屏說起話兒來。
夜十一不滿他這說詞“我哪兒有不過是想會會他罷了。”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莫息笑出聲。
夜十一很想問他為何發笑,但一見莫息那張似乎看透她心思的俊容,她便沒好氣兒,瞬將臉轉到另一邊去,連看也不再看他一眼。
縱她先時是存了試蘇秉屏的心思,那也只是試而已。
堂堂男兒讓她試一試怎么了
又不是身嬌體弱的小娘子
現今是連試的心思都歇了。
“今寧表姐不能嫁入蘇家。”有蘇右通政那樣連嫡長子都能犧牲的公爹,光料想一番,夜十一便能想見她今寧表姐下嫁后,在蘇府的日子肯定艱難萬分“我是沒尋蘇大少爺麻煩的意思,不過他要是糾纏我今寧表姐不放,我也不會客氣。”
莫息咳了聲“我覺得吧,蘇大少爺對今寧公主的思慕,倒是情真意切。”
“不合宜,再情真意切也無用。”夜十一冷硬地反駁,“又不是平常百姓家,左鄰右舍拌嘴吵架的雞毛蒜皮,京中豪門,不管奪不奪嫡,站不站營,諸事皆乃關家族興亡的大事兒,豈容他只看一個情字”
莫息心頭一跳“你我之事,你是不是也是這般認為”
他總算有些了解,今生的夜十一為何頻頻拒絕他的靠近了。
她早清楚地認識到,并堅決地認為,橫在他與她之間的楚河漢界,是兩人永互跨不過的天渠。
“我早說過,我們不可能。”夜十一沒有回避。
她與他,到底存在著什么問題,不僅她要明白,他也得時刻記得,不行、不可、絕對不可能
氣氛本來還算和諧,卻在這一刻盡數崩裂,如流石般砸落,沉沉地砸在每個人的心上。
西奎永籍在后面馬背上聽著,異人同心地默默感嘆。
他們的主子其實都還小,現今便論及婚嫁,實在有些早。
那個蘇大少爺也是,今寧公主年芳十二,至少得再有三年及笄,方會談及婚嫁,離出宮建衙,風光大嫁自有公主府的日子,還早著呢。
他們的年紀才真正不小了,都早二十出頭,至今妻室連個影子都沒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