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蒼蹲下,將剛倒來的水遞到夜十一嘴邊“大小姐,你先歇歇,別著急說話兒,喝口水”
安有魚也不贊同夜十一剛醒過來便這般連轉腦子“阿蒼說得是,十一,這些事兒晚些再說,你現下還是好好歇息要緊”
夜十一喝了半杯水,又在阿蒼阿茫幫著不牽動傷口半翻個身,面向她們四人側躺著后,她方接下未說完的話兒“皇帝舅舅乃一國之君,國之根本,便是民心,文武百官先是民,后方是官。人心都是肉做的,誰的想法都不會差別太大,倘人人自危,連當個清官都得擔心為君鞠躬盡瘁后,子孫得不到善待便罷了,連一國之君都縱容公候世家任意欺辱,那豈不是太寒了朝中那些真為官清廉為國盡忠的中梁砥柱”
她握住楊蕓釵的手“蕓釵,你別怕,不會有事兒的,你不會連累我,更不會連累夜家。莫大少爺說謝家得掂量掂量,其實是不想把話兒說得太滿,實則謝家這兩日沒動靜,那便是默認了息事寧人的做法。謝家放過我,我也放過謝家,他日再狹路相逢,再較個高低便是。”
自兩日前回到萬樹山莊,她的手便是冰涼的。
縱身邊的人說了許多安慰她的話,連西婁在她面前自責沒護好她,她也沒心思聽入耳,只一門心思想著她該報答大姐姐的恩情。
大姐姐睜開第一眼,她看到,無人知道,她的手是既冰涼又顫抖不停。
她是激動,也是后怕,更是難以言喻的感恩。
這兩日困到不行,閉上眼扒在大姐姐床榻邊上睡著時,她便會不停地做著獵場里,大姐姐毫不猶豫為她擋刀的情景。
她在夢里一聲又一聲地喊,讓大姐姐不要為她擋刀,她受不起,一遍又一遍地喊著,直至驚醒。
此刻被大姐姐握住手,冰涼的觸感傳到大姐姐手里,控制不住的顫抖亦如數傳遞,楊蕓釵聽著夜十一這最后特意同她講的話語,淚無聲落下,滴在她與大姐姐交握的手上。
許久,她道“去歲姨祖父提過,戶部楊右侍郎僅四子,膝下無女,有意收我為義女,將我名諱載入楊氏族譜。當時我聽大姐姐的,沒應下姨祖父此事兒,現今我決定了我答應。”
殷掠空看著邊走邊商議,漸行漸遠的黃芪肖花雨田,本就微提的心,這會兒吊得更高了。
進缺口時,夜十一精神抖擻地來,出缺口時,夜十一被西奎抱在懷里騎在馬上,連頭臉都沒露,后面跟著另一名星探,同樣懷里抱著人騎在馬上,頭臉未露。
這樣的情況太過詭異,也足夠說明很糟糕。
到底出什么事兒了
抱著疑問,她很快自首批到達刺客事件發生點來的堤騎口中知個大概。
再騎上馬兒,她往北面狂奔。
“毛丟”
看到的堤騎,也是方將被黃芪肖問殷掠空到哪兒去的那個堤騎,他看到殷掠空策馬再次獨自行動,本想阻止,結果只來得及喊一聲,便只能無奈地目送著殷掠空一人一馬迅速跑遠的背影。
兩日后,夜十一成功拔刀,昏迷了將近十個時辰之后,終于醒過來。
楊蕓釵一直守在床榻前,半步未離,破皮滲血的雙手仍包得像兩個包子,見到夜十一睜開眼,她驚喜地往外間喊“阿蒼大姐姐醒了趕緊去請安爺”
阿蒼聞聲撲進內室,聽楊蕓釵之言,轉身又跑出屋子,往就近暫住好及時照應夜十一拔刀后狀況的安有魚寢屋跑。
阿茫守在屋外廊下,聽到趕緊跑進屋里,看到夜十一果睜開了眼,她眼眶立紅了。
沒多會兒,安有魚提著醫藥醫跟在阿蒼身后跑進夜十一寢屋,楊蕓釵起身讓出位置,她往繡凳一坐,立刻為剛醒過來的夜十一把脈,又小心為趴躺著的夜十一檢查刀口愈合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