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時小姐習二少爺不棄,屆時蕓釵一定奉上一份薄禮,以示祝賀。”楊蕓釵淺笑著道。
二人定親時,楊蕓釵的薄禮便隨著夜十一的厚禮一同呈到,那時時之婉面對滿屋子的禮,唯獨對楊蕓釵呈上的感興趣。
說不上對習二少有多在乎,只是他為她丈夫此事兒已成定局,那么該爭的,她一樣都不會少,該防的,她同樣不會掉以輕心。
暢懷酒肆習二少那個雅間里,那日一幅又幅的丹青里,丹青主人那雙靈動的眼眸,她至今都沒有忘懷。
也非初次見楊蕓釵,此次再見,細細看楊蕓釵眉眼,方知習二少對楊蕓釵的觀察細微,連那點兒暗含在眸子深處的沉穩神韻,也被習二少捕捉。
心里沒有酸,終歸她對習二少并非男女之情,有的只是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僅僅是有些不解。
楊蕓釵確實生得不錯,年歲尚小,已初見長成后的閉月羞花,縱此刻粉白如玉娃娃般,也是招人喜愛得很,撇開身世與命運糾纏不說,連她都有幾分喜愛眼前的玉娃娃。
“定親之際,楊小姐便送了一幅字畫,那幅字畫我與阿溱看了,都覺得甚喜。”時之婉也抿著笑,“希望如楊小姐所送字畫吉言那般,我與阿溱能百年好合,舉案齊眉。”
楊蕓釵送的字畫便是舉案齊眉四字“不管時小姐信不信,蕓釵是真心祝愿,希望時小姐與習二少爺能舉案齊眉,兒孫滿堂。”
話說到這份上,連信不信都出來了,上回見面,都還帶著客套,這回再見,連客套都免了,時之婉有些驚訝。
看著時之婉瞬間臉上露出來的詫色,楊蕓釵微垂下微涼的眼眸,再掀起眸色溫和“時小姐約蕓釵出來,不就是心中隱隱不放心么。既是如此,蕓釵給時小姐一顆定心丸吃吃,又有何妨”
“你”本想著由自個慢慢揭底,沒想被對方一下撩開,時之婉確實有些被嚇到了。
“蕓釵自知身份,與習二少爺八桿子打不著,就像挨邊了,那也是咫尺天涯。”楊蕓釵笑了下,“何況,蕓釵從未想過與習二少爺咫尺,何來天涯之說”
時之婉明白了“你對阿溱無意”
“習二少爺是不錯,可再不錯,無緣無份,那也是枉然。再者,蕓釵還小,懂不得這些。”楊蕓釵一句懂不得,一推推得干凈,笑也沒了,滿臉純真道“倘時小姐瞧得上蕓釵,想與蕓釵交個好,那蕓釵自是萬分榮幸。倘時小姐日后再約蕓釵,還是為了此等無中生有之事,那”
她長長嘆了口氣,眼中不無婉惜“那還是算了吧,蕓釵實高攀不起。”
沖擊過后,時之婉也緩過來,她千料萬想,就是沒想到楊蕓釵年紀雖小,人卻剔透得很,曉得如何卸她心防“楊小姐此言過了,我再不濟,也不信那等無生中有之事,只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既然是夢,又有何懼”楊蕓釵打斷時之婉的話語,“神女倘無心入夢,襄王夢中無神女,遲早都得了卻塵心。”
時之婉長長吁出一口氣“這話在理。”
確是她多慮了。
“未雨綢繆沒有錯,但時小姐,雖說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可到底女子也是鮮活的一條生命,豈能真一輩子活得沒有自我”楊蕓釵見時之婉因她這番話而露出不可思議之容,她補道“這話也不是我說的,更非是我想通所就。”
“那是”
“在蕓釵出靜國公府進楊家門之前,大姐姐知勸不動我,便同我說了這番話。”
時之婉知道楊蕓釵口中的大姐姐是誰“勸夜大小姐不同意楊小姐認楊右侍郎為父”
楊蕓釵點頭“時小姐乃豪門貴女,如今東宮未定,朝野看似平靜,實則暗涌濤天,楊右侍郎愿認我女,且名諱書上族譜,能這般待我,想必時小姐也想得明白。”
時之婉靜下來,沉思了一會兒,末了點頭嘆息“夜大小姐待楊小姐,倒是真心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