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一摸不準莫九上樓來見她到底所為何事,不過他既不想直言,離楊蕓釵馮三到的時辰也還有些時間,也是看在她上吐下瀉時他還托楊蕓釵給她送過一瓶藥,雖說她沒用過,擱一旁了,總歸他的好意,她已收到。
就算是回他的好意,她此刻也得答上一答“當時莫九爺落水后的模樣,著實不像會水的人。那會兒也是情急,倘你的小廝真來抓我,我還真挺麻煩,故也就高聲試一試,哪里曉得,一語中矢了呢。”
“只是這樣”
“只是這樣。”
是從噩夢中得知莫九不會水的真話,她是肯定不能說的。
但旁的么,夜十一覺得既然莫九送上門來了,她順便說一說也不錯“莫世子妃為莫九爺連請好幾臺戲,出出精彩,奈何入不得莫九爺的眼,莫九爺人中龍鳳,凡夫俗子自看不上,但有一句,不知十一當說不當說”
“你”莫九只說了一字,覺得夜十一這般關心他的親事,或許他并非一廝情愿,只這樣略想著,他嘴角便止不住上揚,眉眼俱是笑“你知我”
“不是我知,而是闔京皆知。”夜十一糾正,直言道“莫九爺也已到該成家立業的年歲,相較起其他,挑最適當的人,讓她成為莫九爺身后的賢內助,往后的路,莫九爺也不會走得太過艱辛,此方才是至關緊要。”
夜十一的意思,莫九聽明白了,也沉默了下來。
她這是在告訴他,挑正確的人,選正確的路,方是他覓良緣最應該做的,而非其他。
或許她并非他所想那般半點兒不察他對她的情意,只是她比他看得更明白,什么是該,什么是不該,縱她年歲小他許多,她思量的,終比他更遠更廣。
“據我所知,逍遙坊乃莫二爺莫三爺合力置下的產業,算起來,也屬莫家。”夜十一并不理會莫九聽她幾近明言婉拒的話后,陷入怎樣的一番沉默,她只想把她想說的話說完“莫九爺不妨現在就去看看,指不定還來得及幫上莫大少爺些許。”
猶記得當初在凌平湖夜家游舫之上,習二少瞧出他對夜十一不同,他亦瞧出習二少對楊蕓釵的興趣,那時
莫九笑了下,頗為苦澀,執壺倒了杯酒,再次飲空,酒杯嗒一聲放下,如同他心上一根已快斷的弦。
那時他還提醒習二少,說習首輔不會同意,讓其萬不可認真。
現如今習二少于新歲便要與時之婉成親,縱心中仍有楊蕓釵,習二少也未再尋過已成戶部楊右侍郎之女的楊蕓釵,借酒消愁看不開的那一個,反而是他
剛進忘返茶樓,戴著幃帽的夜十一不必阿蒼提醒,便看到了大堂角落里的莫九,見到莫九桌面上放著的是酒壇,而非茶壺時,她也未有何想法,瞥過回眸,直上二樓雅間。
莫九也注意到了夜十一,控制不住目光追隨著夜十一上樓的背影,直至看不到,他方默默垂下眼簾。
進了二樓雅間,夜十一坐在客座上,待跟著拿進來香茗茶點的小二出雅間,阿蒼邊倒茶邊道“聽聞近來兩月,莫世子妃皆到處在為莫九爺相看貴女,借著戲臺子相了幾回,楞是沒得莫九爺眼緣的。”
沒得眼緣,那就是看不上了。
夜十一想著道“畢竟是莫老閣老的得意門生,又有探花進士加身,莫家也看重,現如今雖只是翰林院編修,往后的仕途卻是不可限量。再者,莫九爺都年十八了吧,也該成家了。”
這樣的莫九,相較莫家現今適齡并未成親的莫家嫡庶子弟,簡直就是所有站營莫家的豪門官宦眼中的金龜良婿。
“也就這般,莫世子妃方挑花了眼,本來是放話說,要在新歲習二少爺與時小姐大婚之后,將親事給定下來的。”阿蒼將茶杯遞到夜十一手里,夜十一接過,她方慢慢再給自已倒杯“現如今看來,難。”
莫九之事,夜十一并不想說太多“行了,去看看她們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