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三聽過近時莫世子妃四處為莫九相看貴女之事,楊蕓釵也知道,但楊蕓釵比馮三多知道的是,莫九對夜十一過多的關心。
那種關心意味著怎樣的好感,楊蕓釵經習二少之事,大概有些明白,所以她會說已身之愿,因著她清楚莫九拒了那么多貴女,真正在意想要的是誰。
馮三卻是絲毫不知,乍聞莫九棄已身之愿,她疑惑,再聽許諾秦晉之好,她腦子一下子嗡嗡聲,好似千百只蜜蜂齊在她腦子里扇動翅膀。
她呆坐了許久,方問“與誰結秦晉之好”
“莊詹事嫡女,莊眉莊小姐。”這也是夜十一在莫九臨出雅間時同莫九提的建議,如今西奎復命,確定莫九真如她所言選定了莊眉,她既覺得莫九心中真有莫氏一族,又不覺替無法真正掌控自已姻緣的莫九感到悲哀。
然而,放眼整個大魏所有豪門官宦,那些自小被平民百姓艷羨的少爺小姐,又有幾人能得真正的自由
皇子公主都無法,何況是她們這些比不得金枝玉葉的朝臣子女。
在西奎未來之前,馮三便聽夜十一同她與楊蕓釵細說徐公公莊詹事的年少情誼,以及難得這些年各自為政的情誼牢固,西奎來后,再聽到莊詹事帶著莊眉應援莫九,她其實就已經猜到莫九欲永結奏晉之好的女子是誰,偏就她非得問一問。
親口問了,親耳聽到了,她約莫就該徹底死心了。
馮三靠在客座大迎枕里,像是吃酒般,茶一杯接一杯地喝著,淚滴下來,她反手就給擦了,剛擦完,另一邊的眼眶又溢出另一顆淚珠,她再抬手背,無聲無息又給擦了。
滿嘴悲苦,香茗如同苦湯,卻始終苦不過她心里似是無底洞的情傷。
倘若不是夜十一對楊蕓釵搖頭,楊蕓釵準得阻一阻,省得再灌下去,馮三沒醉酒,反得醉茶,但夜十一示意了,楊蕓釵也就沒動。
夜十一沒理會大受打擊,卻又什么也不說只一言不發苦悶灌茶獨自拭淚的馮三,連向這邊望過來甚是擔心的采珍,也在她的示意下,阿蒼及時拉住了欲起身過來侍候的采珍。
像這樣的事情,不管忘不忘,忘得了忘不了,旁人誰也幫不了,全得靠馮三自已想通了,縱然遍體鱗傷也得苦咽下去,再堅強地站起來,繼續前進。
倘若馮三始終在莫九這道坎上過不去,就算有馮夜叉之名,在往后的日子里,在她與楊蕓釵欲往的道路上,馮三也不適合與她們同行,何況現今的馮三,在她看來,實擔不起夜叉之名。
她期待著有朝一日,馮三能成為真正的夜叉,不為什么,只為馮三自此能夠自保,不再為與莫九今生無緣心傷,不再為失清白消沉自苦,而能真正覓得屬于自已的幸福日子。
楊蕓釵再看了看馮三,想著像今兒這樣的聚會實屬難得,她也不再糾結馮三的情傷,也是想著能轉移下馮三的注意力,她立改問道“大姐姐,我記得這洛右都御史并沒有靠入任何陣營,此次”
“大概是為了都察院第一把交椅,恰逢謝家找上門,洛右都御史順水推舟出手,事后謝家再助洛右都御史一臂之力,也算互利。”夜十一解釋道,“與總被史公公壓一頭,徐公公不太服氣一樣,湯左都御史自來在洛右都御史之上,不舒服了想搏一搏,無甚出奇。”
“洛右都御史想借謝家拉湯左都御史下都察官首官之位,此非一日兩日,謝家會在此時找上洛右都御史,難不成與先時夜家蜀錦有關”楊蕓釵曉得都察院左右兩都御史暗下的較量,是因著先前她聽她現今的父親與三伯議過,兩人未避開她議事,也是因著覺得她自靜國公府踏進楊家大門,讓她聽著也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