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雨田面上微帶不悅,笑如春風已成過去式“讓讓。”
“不讓。”黃芪肖一臉趾高氣揚,大有我就是不讓你能奈我何大不了打一架的架勢。
花雨田在街上遇到黃芪肖,黃芪肖還問他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后,他便覺得黃芪肖一定對他有什么誤會“黃指揮使這是在怕什么”
黃芪肖冷笑道“花督主說的什么笑話不過是花督主貴人事忙,不想花督主太過靠近我家毛丟而已”
避在黃芪肖寬闊后背的殷掠空聽著,只覺得此刻她師父嚴然是把她當成小雞崽護著,她雖同師父表明真實身份,誠然花雨田在浙江說過要娶她的話兒,她卻是半字未提,難不成是她師父自個察覺了什么
先是小輝,再是此時此刻,她越往細處想,越覺得她師父突然讓她紅叔代為往錦衣衛衙門傳令,說往后堤騎出門辦事兒至少得兩人作伴的命令是沖著她下的。
花雨田噎了噎,手中花燈木制燈炳被他攥個死緊,手背青筋若隱若現,胸腔怒火中燒,他在心中默默重復告訴自已黃對頭能做得了小丫頭一半的主,忍
殷掠空偷偷掂腳尖透過黃芪肖肩膀往前瞄一瞄默不作聲的花雨田,見花雨田臉色陰沉,顯然是被她師父激怒了,沒提著花燈的手握成拳頭,嚴然大有可能下一息便要與她師父大打一場的勢頭。
殷掠空瞧出來了,黃芪肖自然也瞧出來了,就是頗為好奇倘放在往前,花雨田必然早鳴鴻出鞘與他的繡春刀對上了,此刻卻忍得臉色都變了也沒出手,看來花惡鬼在這一兩年來真的變了不少。
皇命在身,命案未破,他可不想在此關頭還同花雨田鬧出什么對打三百回的事兒來,傳到永安帝耳里,兩人共罰,他準是被罰得更重的那一個。
想罷衡量完,黃芪肖轉身扯起殷掠空的胳膊就走,不再理會花雨田,令小輝道“把毛丟的馬兒牽來”
這是要打道回府了
小輝趕緊應諾,撒腿兒就跑往他與殷掠空系馬兒的山棚邊緣樹下。
殷掠空毫無異議,只在小輝牽來她的馬兒,在她師父緊迫盯人之下翻身上馬后,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花雨田。
山棚燈光明亮,清晰可見他依舊一派風光霽月,右手中那盞小白兔造型的花燈更為他添上幾分可愛,一時間竟也沒覺得他是滿京城有名兒的惡鬼,而是閑來無聊逛逛街的無害公子爺。
黃芪肖騎上馬兒,轉眼便見嬌徒正在往后看花雨田,立刻低斥一聲“毛丟”
殷掠空立刻回頭,揮鞭輕喝一聲,馬兒當即跑了起來。
黃芪肖隨后,小輝更隨后,一行三人很快打馬出山棚。
花雨田心情本來很差,差得直讓他想見見血
然殷掠空最后回頭看他的那一眼,讓他眨眼間由陰轉睛,直接從暴風雨來臨的寧靜轉成陽光普照的燦爛大晴天。
番子守著花家大車,見花雨田轉身往大車這邊走,他趕緊跳下車駕,搬下腳踏板后,便低著腦袋候在一邊,待花雨田近了,他打開兩扇車門,等花雨田上車入車廂坐定,他方輕手輕腳把車門關好,再萬分小心地收起腳踏板,最后重坐上車駕揮鞭趕車起行,他已然滿頭大汗。
他這不是累的,他這是嚇的
整個東廠就沒人不知道他家督主能坐車絕不騎馬,能騎馬絕不步行,可今兒個督主起先不僅有車不坐步行了,最最詭異的是,他家督主那樣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居然在元宵之夜提著個小白兔花燈滿街地逛
別說錦衣衛那邊的堤騎看著腿兒顫,連他身為東廠自已人,看著他家督主那幾息間喜怒無常陰晴交替的連番變幻,他都覺得害怕得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