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長孫年歲尚小,縱后繼有人,此時亦難當大任。
相較于寧尚書因嫡子無用,盡將希望寄望于長孫,長孫卻又未長成參天大樹,而不得不獨扛整個寧家的憂思百轉,同一時刻,靜國公則因長孫女夜十一的聰慧太過,而與次子夜二爺對坐戶部尚書公事房,兩廂無言。
衙差入內換了兩回茶,深覺氣氛凝滯嚴肅得很,輕手輕腳奉茶,進進出出提著一顆心,小膽兒懸在喉嚨口,至第二回換好熱茶出來,退到門外廊下,不顧廊下左右靜國公夜二爺倆小廝的注目,他控制不住雙腿兒發顫,雙手僵著緊托茶盤,一步一步地艱難挪走。
倆小廝這是嚇狠了。
第二碗茶吃盡,夜二爺掃了眼桌幾上的沙漏,時辰已不早,離晌午是越來越近了,他這心不由地跳得越發劇烈“父親”
“不能動。”靜國公堅持已見,風傳一起,次子想親自上一趟千花山莊,確認長孫女是否真不在莊里,他不同意,已撐到這會兒,不能前功盡棄。
夜二爺點點頭,是不能動,動了,他真親自到千花山莊了,那不管大姐兒在不在山莊,形如兩番受安山候之命前往山莊探望大姐兒的秋絡寬一般,成了替人投石問路的斥候,屆時圍在山莊外的各路探子必然皆得聞訊而動。
他是大姐兒的二叔,他不能拖大姐兒后腿兒,他該相信大姐兒能處理好所有事情,然
他深深地吁出一口濁氣兒。
“安山候”夜二爺剛提了個頭,靜國公一個斜眼過來,他即時住了嘴。
“安山候不會害大姐兒,他關心大姐兒病況,故命秋少爺前去看望。”靜國公說得肯定。
夜二爺不解“安山候也不似看不清形勢之輩,此緊要關頭讓秋少爺兩番前往,那”
“那是關心則亂。”靜國公深知安山候為人磊落正直,并無太多的彎彎繞繞,且知足長樂,此次也是無意中被人當了投路石。
“關心”夜二爺愈發不解,雖說安山候府與靜國公府因著秋太后有著點兒姻親關系,然自來兩府沒怎么往來,安山候此為哪門子的關心則亂,且是對大姐兒
靜國公無意為次子解惑,亦無意再往深說,他一錘定音“回去,別大姐兒那邊未出何事兒,你做為二叔,倒先亂了陣腳”
夜二爺被訓得低眉斂首,應了聲是,出戶部前在衙門里轉了一圈,將出吏部時帶來做借口見爹的公務給辦了,再深一腳淺一腳地回了吏部。
楊蕓釵殷掠空接到西參的消息,知曉夜十一已歸,為今兒午膳這一頓險給嚇出心病的兩人,終齊齊松了半口氣兒,另半口氣兒,她們跟心神不寧的夜二爺一般無二,各自或在內學堂或在錦衣衛衙門,仍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地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