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莫要哄我開心了,就憑我,又怎配與先皇后相提并論”
云莜向來有自知之明。
自從意識到她對昭睿帝的感情之后,先皇后便是昭睿帝內心深處那段她不敢詢問、不敢探究的過往。
有時,她想起自己曾經做過的那些關于昭睿帝與先皇后的夢,還會產生一種強烈的負罪感,覺得自己像個小偷一般。
“老奴可不敢欺瞞您。您若是不信老奴的話,可找皇上試探一番鳳儀宮已塵封多年,只有灑掃宮女可在規定的時間入內,其余人不可擅自入內,若是您向皇上提議想去鳳儀宮看看,皇上定會答應的。如此一來,不就證實了您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遜于先皇后”
云莜聞得此言,心中微微一動,最終卻還是搖了搖頭。
“罷了,非要與先人爭出個高下來,又有什么意思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
況且,昭睿帝同意讓她進入先皇后的居所,就代表他將她看得與先皇后一樣重嗎
未必。
說話間,二人已抵達坤澤宮,繞過抄手游廊,直奔昭睿帝的寢殿而去。
在將將行到門口之時,云莜聽到了周御醫對昭睿帝的呵斥。
“皇上,您明明前不久才向微臣保證過,正月十五那回,是最后一次,往后,您不會再隨意糟蹋自己的身子,您回遵從微臣的囑咐,好生調養。您說說,這才過去多久,您就食言而肥了”
“您有嚴重的胃疾,膳食耽擱不得,您難道不知道嗎您在調養過程中,需心緒平和,切忌大喜大悲,您難道忘了嗎”
周御醫看著被昭睿帝隨意放置在黃花梨嵌玉桌案上的青花穿花龍紋碗,他見那碗中的藥汁一口未動,便愈發氣不打一處來。
“您甚至連藥也不愿好好喝,這就是您所承諾的,會珍重自身、好好養病”
說到后來,周御醫簡直就是痛心疾首。
自打昭睿帝還是皇子時,周御醫便跟隨著昭睿帝,說昭睿帝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一點兒也不為過。這些年來,看著昭睿帝這般作踐自己,周御醫比誰都痛心。
在周御醫的一疊聲斥責之下,昭睿帝難得低聲下氣地向他賠不是,卻不肯說出他這般做的緣由,甚至連“下次不會了”這樣的話,也不愿再說給周御醫聽。
上一回,昭睿帝說“下次不會了”,是認真的,這回,他選擇保持沉默,也是認真的。
周御醫知道,定是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讓昭睿帝改變了想法。
別看他怒斥昭睿帝時,昭睿帝一聲不吭,任由他說嘴。可昭睿帝這個倔性子,壓根兒就不會為了他這三言兩語而改變主意。
一想到這,周御醫心中便生出束手無策、莫可奈何之感來。
卻在此時,昭睿帝往殿外一瞥,一雙眸子瞬間便如被點亮的星火一般,有了亮光。
周御醫順著昭睿帝的視線望去,只見一名披著狐皮大衣的女郎正俏生生地站在門口。
這女郎延頸秀項,皓質呈露,便如雪夜中最為絢麗的那朵梅花,芳澤無加。
若是此女,也難怪能讓昭睿帝死去的戀心重新活過來,難怪她能讓昭睿帝這般患得患失。
周御醫本以為,昭睿帝定會開口喚她進來,誰知,在那片刻的激動之后,昭睿帝很快便垂下眸子,抿緊了嘴唇。
他在等那女郎主動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