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水是洛家大房給母后的,但洛家大房也是被人利用了。他們與母后一樣,愚昧而無知,他們縱使覬覦皇后之位,也是有賊心沒賊膽。憑他們的能耐,根本無法策劃出這般周密的毒計來。”
若非如此,昭睿帝也不可能只收了洛家大房的性命便罷手。
歸根結底,害死方莜的另有其人,洛家與洛太后都只是那人手中的一把刀。
“你道洛家為何千方百計地尋了這符水來?他們竟對這符水的功效深信不疑,非但給自家媳婦喝了這符水,還趁著給母后請安的機會將這符水給了母后……他們知母后為皇嗣之事憂心已久,便想著借此討好母后,且他們覺得,這符水便是不能成事,至少也喝不死人。”
一滴血淚從昭睿帝眼眶中落下:“洛家的媳婦是沒死,但先皇后走了……”
云相沉默了片刻。
對于洛家與洛太后,他實在不知該說什么才好。要說他們是大奸大惡之人,倒也不是,只他們一家子都是糊涂蛋,也唯有太后之父頭腦還有幾分清醒。可太后之父年老體衰,早已約束不了底下的兒孫了。
蠢貨只要身居高位,一旦犯起蠢來,殺傷力還是極大的。
不過如今洛家已倒臺,太后又被榮養在宮中,失了與宮外渠道的渠道。先皇后身上發生的悲劇,倒不必擔心會在云莜身上復刻。
“既然皇上說,太后娘娘與洛家都只是幕后之人手中的刀,那么策劃了這一切的,究竟是誰?是京中哪位想要送女入宮的大臣,還是藩王?又或者,是異族?”
云相腦海中飛快羅列出各種可能來。
“明面兒上是秦王殘黨,打著為秦王報仇的名號策劃了此事,可我派去的人卻順著線索,查到了齊王、趙王與吳王身上。可惜,這幾人都是實權藩王,在沒有實際證據的情況下,輕易動不得他們,我也只好徐徐圖之。”
“自秦王伏誅,齊王蕭鶴與趙王蕭斌便是當時最為強勁的藩王,手擁重兵,占據肥沃的封地,野心也是與日俱增。倘若此事是他們所為,倒也不無可能。”
至于吳王蕭珂,一直因喜好附庸風雅而名聞天下,雖有幾分聰明勁兒,這聰明卻全不用在正道上。眾人譏諷他之余,也不免對他放松了警惕。
云相回想起上回昭睿帝離京祭祖時遭遇的那場行刺。
有人禍水東引,企圖用拙劣的手段將此事嫁禍給吳王,吳王為了向昭睿帝表忠心,不惜割讓了兩郡之地,還因此而被其余藩王們罵得狗血淋頭。
這般膽小怕事,想來先皇后的悲劇不會是吳王策劃的。
云相這么想著,便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了口。
昭睿帝頷首道:“朕當年在得知此事時,與你想法一致。不過,不到最后關頭,誰也無法輕言斷論結果。”
他的眸中盡是冷冽的肅殺之意:“遲早有一日,朕會將這些國中之國一削到底,將齊王、趙王與吳王及他們的心腹押解到京中來一一審問,探明真相,為先皇后報仇!”
云相知道,一直以來,昭睿帝對藩王的態度,就頗為嚴苛,削藩之心一直十分堅定。
只他沒想到,除卻藩王勢力過大,對朝廷造成威脅外,還有這樣一層因素在里頭。
也是,殺妻之恨,又豈是這般容易釋懷的?
當初,昭睿帝召藩王世子們入京選擇皇嗣,齊王世子與趙王世子最先抵達京城,又最先雙雙出局,當真是巧合嗎?
云相搖了搖頭,不再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