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后,云莜杏眼含春,窩在昭睿帝懷中。昭睿帝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不知莜莜對我的表現可滿意?”
“滿意你個大頭鬼,少得了便宜還賣乖!”云莜伸出一根手指,在昭睿帝額上一彈。
見她這樣“放肆”,昭睿帝斂起面上的笑意,俯-身-而下,額頭與云莜抵在一起,云莜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將昭睿帝推到一邊,嬌斥道:“你的頭是鐵做得不成?”
“雖不是鐵做的,但對付你,綽綽有余。”
昭睿帝笑得暢快而又得意。
這般明快鮮活,帶著些許少年意氣的昭睿帝,是云莜極少見到的,她卻不覺得陌生,仿佛已見過很多回一般,這熟稔的感覺,若是沒有相處過,是偽裝不出來的。
這也讓她堅信自己的感覺沒錯,她果真,就是方皇后本人。
只是這個認知,并未給云莜帶來多少快活感,她心中反倒多了一層沉重之感。
“你喜歡的,究竟是曾經的方莜,還是如今的云莜?”
這話聽起來極像自己在吃自己的醋,昭睿帝剛想回答,眼神掃過云莜微蹙的眉峰與困惑的眸子,不知怎的,卻是想起了二人在皇宮之中合奏“梅花引”的場景。
那回,云莜許是觸景生情,回想起了過去與他合奏的片段,竟是努力復刻著昔日的場景,但沒了當時的心境,她又如何能奏出一模一樣的曲子來?終究只是在勉強自己罷了。
昭睿帝答:“莜莜,你這問題,倒像是在問我,我是喜歡少女時代的你,還是嫁為人婦的你,這對我而言,根本無法回答。我喜歡最初遇到的你,也喜歡如今的你,便連你偶爾鬧鬧小脾氣,我都覺得可愛得緊。所以——”
“不必刻意復刻過去的自己,不必強逼著自己立馬回想起所有的過往,只要你還是你,蕭錚就永遠戀慕著莜莜。”
云莜怔忪片刻,道:“好,我記下了。日后,就算是你,若是敢數落我,說我不如‘方皇后’,我也是會生氣的!”
顯然,對于外頭一些嘴碎的人一直明里暗里將她與方皇后作對比,贊美方皇后而貶低她的事,她并非一無所知。她只是,強迫自己不去在意。
如今,得知自己與方皇后本是同一個人之后,她卻多了幾分啼笑皆非之感。
那些人若是知道他們贊美的和詆毀的都是同一個人,只怕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吧?
“不會的……”昭睿帝從云莜身后擁著她,將頭擱在她的肩上,輕嗅著她身上的馨香。
他身形高大頎長,云莜的個子在女眷中本也算高的了,可在他的襯托下,顯得嬌小玲瓏,遠遠望去,他便像是完全復住了她。
以一種保護與占有的姿勢。
他再一次重復著方才的話,語氣認真而又沉痛:“不會的,莜莜。你不知,我有多怕再也見不到你。你的歸來,于我而言,已經是一種莫大的恩賜,我又豈會不知珍惜?”
一陣風從窗欞中吹了進來,送來草木的清香。
云莜鬢角一縷發絲被風吹落,而后,昭睿帝擡起手,溫柔地將這縷發絲別在了云莜耳后。
“你想做云莜也好,你想做方莜也罷,只要你能平安喜樂,我便別無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