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口時,云莜回眸望了一眼,見昭睿帝正窩在榻上打盹兒,眼下是兩團烏青,不由小聲問奉命送她的郝公公“皇上昨兒個還是未曾休息好么”
郝公公搖了搖頭,有些無奈地道“老毛病了,又是休息了兩個時辰便從夢中驚醒。”
云莜眉宇間染上一抹憂愁之色,忽的,她想起了昨日夢中昭睿帝與方皇后的對話。
“可曾試過將那臘梅摘來制成熏香,放在皇上的床頭”
郝公公聞言,詫異地看著云莜“云小姐是如何想到這個主意的奴才從未聽說過臘梅香氣能治失眠之癥。”
“是”云莜想了想,決定實話實說“是皇后娘娘給我托了夢。在夢中,我聽到皇上對皇后娘娘說,皇后娘娘送了他一個香囊,里頭塞了以臘梅花瓣制成的熏香。皇上嗅著那熏香入睡,睡得似是比往日香一些。”
昭睿帝患的本就不是尋常的病,而是心病,常規的法子是治不好的。
如何醫治這心病,在云莜看來,其中的關鍵還得落在方皇后身上。
郝公公先是一怔,而后一拍腦門兒,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奴才想起來了,確有此事當初,皇上總是吩咐奴才將那裝了臘梅香薰的香囊掛在帳子上,奴才還納悶兒呢,原來竟是皇后娘娘所贈,怪不得,怪不得皇后娘娘既然托夢給您,便說明她也在掛心皇上的身子。若是皇上知道此事,想來皇上看在皇后娘娘人在地下都不得安寧、還得為他操心的份兒上,會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吧。”
說著說著,郝公公眼眶開始濕潤起來。
這些年,看著自家主子的身子一日日衰敗下去,郝公公不是不著急的,只是卻沒有法子。
能說的話,都說盡了,卻是那么的蒼白無力。許多道理,昭睿帝不是不明白,只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郝公公對昭睿帝十分忠心,甚至都做好了待昭睿帝一過身就下去陪著昭睿帝的準備了,誰能料到,事情竟還能以這樣意想不到的方式,迎來這般意想不到的轉機。
此時此刻,郝公公熱淚盈眶,恨不得跪在云莜跟前給云莜磕幾個頭。
云莜看出了郝公公的激動之情,趕忙一把拉住他“待會兒莫要在皇上跟前露了跡象,待我先回去把那荷包縫好、將那臘梅熏香制出來再說。這些年來,某些人為了從皇上這兒得到好處,想必沒少拿先皇后做筏子。我只說先皇后給我托了夢,這空口無憑的,皇上不一定信我的話。”
郝公公想告訴云莜,她是不一樣的,她若是告訴皇上先皇后給她托了夢,皇上會相信她的話的。
云莜是誰
那是先皇后手帕交的女兒,幼時被先皇后當做半個女兒來養,如今又被昭睿帝視作自家小輩來疼。她與那些居心叵測想要從昭睿帝身上得到好處的人,如何能相提并論先皇后擔憂昭睿帝,托夢給云莜,不是再正常不過了嗎,昭睿帝怎么會不信她的話
然而,郝公公見云莜已經做出了決定,也只好隨她。
罷了,十年都等過來了,難道還差這幾天么
郝公公舉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淚,對云莜殷切地道“那您動作可要快一些,莫要讓皇上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