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莜于他而言,便如罌粟一般,越是想要遠離,越是沉迷其中;越是沉迷其中,便越發難以割舍。
昨日他還能對云莜說出趕人的話,可今日,這些話,他卻是再也無法輕易說出口
“皇上皇上”
耳邊傳來郝公公的呼喚,由遠及近,從朦朧變得清晰,昭睿帝放空的神色也漸漸恢復正常。
“何事”昭睿帝微微側頭。
郝公公道“方才太后娘娘派身邊兒的人來傳話,娘娘在萬壽宮中備下了午膳,邀您共進膳食。太后娘娘知道您才剛醒,脾胃虛弱,命人備的都是較為清淡的食物。”
“朕這母后,昨兒個才給朕送了這樣一份大禮,今日就來跟朕邀功了,果真是好得很”
如果說在提到云莜時,昭睿帝是百感交集心情復雜,那么提到太后,他便只剩下譏誚與冷漠。
“朕不想見她,你直接替朕回絕了吧。往后,若不是太后重病垂危這等大事,萬壽宮中一應消息都不必通知朕,萬壽宮的宮人也不必再到朕這坤澤宮來太后年事已高,日后不許再拿閑雜之事去叨擾太后,誰若是打擾了太后的清凈,使得太后無法頤養天年,朕便要將其嚴懲”
這話就差沒直接說太后老邁昏聵管不得事,誰要是再敢給太后通風報信,讓昭睿帝知道了,自己掂量掂量后果。
太后雖說地位尊崇,但在太后與昭睿帝之間,相信底下的宮人們該知道如何選。
昭睿帝說得似乎有些絕情,郝公公卻很能理解昭睿帝的感受。
萬壽宮那位娘娘,雖說本意不壞,但總是喜歡自作主張,做些讓人倍感為難之事,又聽不進人勸。單說這回,她的任意妄為,就打破了昭睿帝與云莜之間的平衡,且幾乎改變了云莜的人生軌跡。原本云莜在宮外自有眾多大好男兒可選,如今出了這等事,她不嫁入宮中,日后還能如何
就是昭睿帝,也因為太后的所作所為,陷入了進退維谷的境地之中。他本可以與云莜以長者與晚輩的身份自如相處,偏生因為太后的自作主張,而落入了這么個不尷不尬的境地之中。
偏生太后對于自己給昭睿帝與云莜帶來的麻煩絲毫未曾察覺到,竟還覺得自己給昭睿帝幫了多大忙似的。
面對這樣的親娘,昭睿帝還能如何也唯有高高供著、敬而遠之,想法子避免她再插手自己的事罷了。
“這不是第一次了。”昭睿帝疲憊而又沙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當初,她害了莜莜;如今,她害了云莜,若是再給她機會,她還會害誰朕實在不知。她以為她這么做是在關心朕,殊不知,朕寧愿她對朕冷漠些,寧愿不要這樣的關心。”
郝公公知道昭睿帝這只是有感而發,并不需要旁人出言安慰,在為昭睿帝遞上一杯溫茶后,他默默地領命去了萬壽宮。
不多時,侍奉過云莜的秋棠、秋菊等人來找昭睿帝回話了。
云莜這次走得急,好些東西留在居安宮中,尚未來得及帶走,昭睿帝便命秋棠、秋菊等人將云莜的東西清點好了來回稟他。
秋棠行事干練,說話簡潔,在昭睿帝跟前絲毫不顯緊張怯懦,便由她來回話“您先前賞賜給云小姐的錦緞、熏香、夜明珠、珍珠粉、珊瑚樹等物已收拾完畢,分裝在兩口大箱子中。太后娘娘賞賜給云小姐的珠寶匣子也裝在了一個小箱子中。另外,云小姐在入宮時帶來的包袱也已收拾妥當。”
昭睿帝聞言,點了點頭“開朕的庫房,取一些古玩字畫出來,再去太醫院配些藥膏,一并送去相府。”頓了頓,他補充道“云氏女這些日子侍奉太后有功,合該好生賞賜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