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飯沼和宏叫到名字、從教室門外走進來的少年黑發散亂、被粗暴地別在耳后,有幾根碎發因此折了一下,微微翹在外面。
凌亂的黑發之下,露出了一張蒼白冷淡的漂亮面孔,那雙玻璃糖般的鉛灰眼瞳抬起瞥了他們一眼,又懨懨垂下了,纖長的眼睫在下眼瞼處投下了淡淡的陰影。
他將校服穿得很規矩,紐扣扣到最上面一顆,領帶如同視頻教學中一樣規整,袖口熨燙地平直。
長得很漂亮。
黃瀨涼太撐著下巴,另一只手轉了轉筆,在心里給這位受害者先生的長相打了個滿分,昨天晚上的噩夢里,他一直以受害者先生的視角在活動,還沒有見過他的正臉。
同時黃瀨的心中也升起了濃重的疑惑,有這樣一張臉,就算是不良少年也會被原諒吧,怎么會遭遇到只有學校最底層的人才會遇見的欺凌呢
夢境之中朦朦朧朧的,常常出現蒙太奇式的剪接鏡頭,又是第一視角的畫面,灰暗的鏡頭如飛鳥般快速地略過。
他只大略地明白了齊木流弦從轉學融入新的班級,到被醫務室的老師別有用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再到意外發生、噩夢般的集體暴力只在短短幾天之內就掀起了獵巫狂潮,讓他在惡意之中沉溺、死去。
在黃瀨涼太眼里,夢中看到的事件都如同電影畫面一般遙遠而沒有實感,連切切實實的語句也只有零碎的幾句,如同竊竊的私語一般叫人聽不真切。
而對于黃瀨涼太來說,一切在夢中順理成章的故事情節在看見了齊木流弦以后,都開始讓他疑惑不解了起來。
沒有誰能比從初中起就當起了兼職模特的黃瀨涼太更清楚漂亮的外表更給人帶來多少優待了。
別說是那樣可以致人死亡的嚴重霸凌了。
在那樣一張出塵的面容前,連一句重話都會舍不得說。
“齊木同學,寫一下自己的名字吧”
飯沼和宏將白色粉筆遞了過去,用鼓勵的目光注視著這個看起來有些陰郁冷淡的少年。
齊木沉默著接過了那根粉筆,在黑板上一筆一劃地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筆跡很漂亮。
齊木流弦
但放下粉筆以后,他就直愣愣地站在了那里,一言不發,因為站在高了一階的講臺上,他那雙瞳色很淺的眼睛也微微下撇著,很是帶著些冷漠。
飯沼和宏等了半天,熱血教師的熱情笑容也有些繃不住了,他小聲催促道“齊木,自我介紹。”
“我的名字,齊木流弦。”
在講臺上僵硬地站了半天的少年,最終只面無表情地拋下了這樣一句話,便匆匆走下講臺,朝著這間教室里唯一一個空座位走去了。
沒有人說話。
教室里是一片空然的死寂,像是有無形的陰云籠罩在所有人的頭頂上一般,在齊木流弦經過的那條走道上,兩邊的學生都不由自主地朝反方向微微傾斜過了身子,顯出了一種排斥、抗拒的氛圍。
他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黏到了齊木流弦的身上,一半帶著驚艷,一半帶著驚懼。
齊木流弦懷揣著忐忑不安的心安靜地落了座,而這時候,空助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恭喜,順利完成了第一個任務哦空助的語調微微上揚著,知道底下的人都是nc以后,也沒有那么緊張了,是吧
齊木流弦雖然沒有說話,但眼神里卻流露出了贊同的神色。
知道了這些人都是空助哥設計出來的nc,只會按照代碼的程序行動以后,他的心中確實安定了許多,起碼不用擔心他們會做出什么無法用邏輯進行推斷的異常行為了。
不過,第一個任務完成的話,接下來他要做些什么呢
雖然沒有說出口,但齊木空助總是像能未卜先知般洞悉了齊木流弦的想法,率先開口。
啊對了對了,因為要測試真實度相關的數據,所以接下來的話,小弦只要將這里當成是真實的學校一樣隨意行動就好了,需要做出特別行動的時候,我會通過發布任務提醒你的
齊木流弦默默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就在這時候,他的第一個任務似乎也已經完成結算了。
齊木流弦眨了眨眼睛,瞳孔中心里浮現出幽藍色的透明屏幕,上面的任務信息,此刻已經刷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