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有一點時間,齊木同學要隨意逛逛嗎”
赤司征十郎自然也看得出來,齊木流弦并沒有很反感跟他聊天,便嘗試著打算跟齊木流弦再拉近一點距離。
他現在已經大致能夠猜測到,那個被譽為天才的齊木空助是為了他的弟弟才會將他們這么多人牽扯進這個游戲里的。
迄今為止,他都不明白,齊木空助是怎樣無聲無息地將他們聚集在一起,又是怎么做到在這一天一夜里都沒有讓人發現不對勁,也沒有警方出動來找他們。
甚至在這所學校外圍,他沒有聽見過任何動靜,就好像他們被困在了一座與世隔絕的孤島上一般,無處可逃,又孤立無援。
或許真的如同齊木空助所說的那樣,他們是被他帶進了一個不存在于現實之中的游戲世界里,要在他的操控之下,遵循著游戲設計的路線前行。
而在這場游戲的第一晚,就有人被活生生的溺死了,他不知道,放任著這場游戲再如同滾雪球一般繼續滾下去,會不會制造出更多的恐怖來。
赤司征十郎想要中止這場游戲,那就不能順著齊木空助的想法來。
而現在看來,這唯一的突破口,就在齊木流弦身上。
從目前來看,齊木流弦的性格內向又敏感,不喜歡說話,又恐懼著跟別人交流,但從他會尊重正在講課的老師、會答應別人的請求幫一些小忙這些細節處,赤司征十郎可以看出來,他的家教很好,只是正常的、保持著社交距離的交往也完全沒有問題。
他所厭惡著的、他所恐懼著的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有可能跟校園霸凌有關,那種壓迫與被壓迫、只存在單方面的壓榨、近乎喪失自身尊嚴的交往方式,會給人帶來難以磨滅的心理陰影也并非是不可能。
更何況齊木流弦曾經遭遇過的霸凌,已經遠遠超出了同齡人之間相互傾軋的范圍了,他甚至可能就如同昨夜的游戲情節一般,因此經歷過死亡威脅和瀕死體驗。
又或者說。
其實就如同游戲劇情中所寫的那樣,真正的齊木流弦已經死了。
現在站在他們面前,會呼吸、會行走的人,只不過是存在于齊木空助記憶中的殘片和幽靈,只被他在游戲里復活了。
而他們生前并不知曉,而現在卻竭盡全力地想要去了解著的,只是一個死人而已。
“抱歉。”
齊木流弦的喉嚨有些發緊,發出來的聲音很輕,很弱,像是風一吹就會飄走。
赤司意識到了他的不對勁。
現在看來,本來皮膚就有一種不見陽光的病態蒼白色的少年此時臉上像是更加沒有了血色,唇色淺淡的像是一張白紙,臉色很不好看。
留著漆黑半長發的少年索性在走廊上停駐了下來,手臂撐在圍墻上,一雙淺灰色的眼瞳遙遙地望向湛藍色的高遠天空。
從赤司征十郎這個視角看過去,他的側臉有著少年人獨有的青澀輪廓,纖長微垂的眼睫給人以清淺的憂郁感。
他仰著頭,急促地深深呼吸了兩遍,像是紓解著自己沉甸甸壓在心上的緊張感和恐慌感,又垂頭不語,兀自休息了一會。
而后齊木流弦回頭,像是朝他露出了一個弧度極淺的笑容似的,但轉瞬即逝,像個錯覺般,赤司一眨眼的功夫,看見的便又是他平靜疏遠的神情。
這時候齊木流弦說出來的聲音便又恢復了常態。
“可以讓我自己稍微待一會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