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又上了碼頭,尋了最快的船,行了七八日趕回京城,見著了在碼頭等候的余伯,一路快馬加鞭趕回常平侯府。
顧不了許多,徑直進入府中,正對府門的前廳如今已布置成靈堂,一眼便看見靈堂前斗大的黑色奠字,飄起的白色桑幡,兩側掛著的挽聯;空氣里縈繞著燒過的往生錢和冥幣的煙味。
靈堂下穆侯爺披麻戴孝跪在地上,面容麻木燒著紙錢,眼下烏青不見神光。
常平侯府上上下下又是一片白色,穆蘇覺得好生刺眼,比那夏日正午的烈日還要灼眼,生生刺的他流出一行清淚。
一旁低聲哭泣的杜氏率先看見身后的穆蘇,連忙讓身旁的春迎攙扶起身喚道“玉哥兒回來了快些來拜祭你祖母,你祖母等你好些時日了。”
穆蘇身著一襲麻衣,緩緩走上前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忍下喉頭哽咽問“祖母因何仙去”
“這些年婆婆身子一直不好,患了痛風的老毛病,時常頭痛;平日里喝上許多湯藥才能緩解幾分,沒曾想前些時日說著頭痛,便便再也沒曾起來。”杜氏站在身后解釋,說著說著流起淚,身后婢女忙遞上手帕,杜氏拿過輕輕擦拭。
“你祖母離去時留下遺言,定要等你回來才能到地下安眠;她疼你一場,這些時日你便好好盡些孝道吧。”忽然,一直跪在地上未曾開口的穆侯爺緩緩說道,眼里還是一絲神光也無,仿若失了三魂六魄之人。
“是,父親。”父子兩人沉默不語跪于靈堂前,燒著紙錢,孩童啼哭聲打破寂靜,杜氏連忙抱起男童離開了靈堂。
這便是杜氏第二胎,常平侯府嫡次子穆杰,今下才兩歲。
回常平侯府幾日,穆蘇見了福媽媽,從福媽媽那里得知祖母于十五日前離世;那時他已考完院試看完榜單,正離開泰安啟程回臨淮。
穆蘇得中院試案首,取小三元的消息已經傳到了京城常平侯府;白日里得知此等喜訊,老太太還多用了兩碗米飯,同穆侯爺商議在京城也要擺上兩桌宴席,慶祝一番。
夜里就寢時便道頭疼不已,速速請來大夫,集福堂燈火通明折騰足足一夜,穆巖也候了一夜,第二日清晨跪于榻前。
老太太彌留之際嘴里不停叫著穆蘇的乳名,要等著穆蘇回來才能下葬安眠;穆巖動用軍中加急用了五日穆蘇這才得知消息趕回京中。
得知如此種種,穆蘇攥緊了手,眼尾發紅,一滴淚珠落下,瞬時浸入衣服內不見蹤影。
“祖母身子不好,我竟絲毫不曾知曉。”穆蘇眼眶發酸,喉頭哽咽,心下愧疚,這么多年他也未曾回來看過那個疼他愛他的老人。
前些時日明明有能回京城的機會也都被他拒絕,其實捫心自問,他就是不想回京城,不想回這常平侯府。
“世子遠在他鄉,孤身一人;老夫人憂心不已,哪里還會將這些告知世子,世子也莫要過于傷懷,老夫人臨走時還能看到世子考中秀才,取小三元,光宗耀祖,也很是欣慰了。”福媽媽溫聲勸慰穆蘇,老夫人最疼愛穆蘇這個孫子了,當時不愿意看見穆蘇如此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