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綰著實被震驚到了,這武官的晉升之路比起文官來,實在是快了許多。她兄長熬了兩三年,如今也不過是從四品的內閣侍讀學士,他還是探花郎出身,又有個在王府做側妃的妹妹,比之常人,已經稱得上是平步青云了。
“你兩個兄弟都還算爭氣,十六去求皇上時,也能多些底氣。”四爺如是說道。
尤綰也希望如此,她自己做了妾室,再不想讓妹妹也吃這種苦了。
五月底,小選的秀女們或中選入宮,或撂牌子歸家,鮮少有幾個還沒有著落的。
這時,尤家先后等來宮中兩道圣旨。第一道是為尤綰尤綺抬旗,除去兩人包衣身份,抬入滿洲正黃旗,這第二道,便是十六爺求來的指婚圣旨了。
尤綰這邊也得了旨意,她想不明白康熙爺為什么還要將自己帶上,只當是四爺在其中出了力,皇上覺得抬一人太顯眼,便將她也帶上了,并未深思。
卻不知道這兩道旨意在后院激起了多大的浪花。
尤綰如今已是側妃,府中無人敢將她當初做婢女的事兒拿出來嚼舌根,但李氏諸人,難免時不時拿尤綰的包衣身份在心里取笑,油然升起一種微妙的高貴感。
但現在這層身份沒了,尤綰是正經三品高官之女,家中有前途無量的兄弟,還有即將嫁入皇家做十六福晉的妹妹,這層層光環疊起來,足以壓得府中眾人抬不起頭。
李氏在東院又摔了一批瓷器,尤綰置若罔聞,只抬手在她月例中扣了一筆,以填補這次損耗。
消息傳到正院,連趙嬤嬤都覺得不妙,她對福晉道“主子,您說皇上為了十六爺,抬尤家一個女兒也就罷了,怎么這回還將尤側妃加上了難不成真是主子爺請旨的”
趙嬤嬤心里別提多憋屈了,這側妃身份越貴重,福晉的地位便越不穩。福晉膝下無子,主子爺也越發冷淡,只有初一十五的時候,會來正院喝口茶,和福晉說不到兩句話,人便走了。
而尤側妃恩寵在身,還生養了兩個小阿哥,六阿哥得皇上青眼,七阿哥和二格格還被送去宮中討德妃娘娘歡心,這番對比下來,怕是連宮里的貴主兒,也只記得尤側妃,而不記得福晉了。
趙嬤嬤實在是為福晉擔憂。
福晉聽了她的話,抬手摁摁泛著疼的鬢角,語氣略顯虛浮,道“不管這是四爺自己求的,還是皇上一時興起,如今尤氏都已經不再是包衣出身了。嬤嬤再煩惱,也無濟于事。”
圣旨一下,便成定局,她們琢磨再多,又有什么用
“有皇上在,四爺就算再寵愛尤氏,也只能給她一個側妃的位分。”福晉語氣幽幽,“只要我能撐住,這王妃的位置,誰也搶不走。”
福晉這兩年頭疾越發嚴重,她大部分心力都放在如何治病之上,只要她熬的下去,便永遠是正妻。
寵愛和子嗣早就不是她在意的了,尤綰有兒子又何妨這府里的阿哥那般多,她的兩個兒子是最小的,誰能笑到最后,還難見分曉呢。
圣旨一下,尤家人也不必忙碌著為尤綺相看親事了,皇子大婚禮儀繁瑣,全程由禮部和內務府操辦。
尤綰擔心家里人沒經驗,特地將嚴嬤嬤撥了過去,幫忙操持。她還特意問了尤綺,可見過十六爺,但尤綺只搖搖頭,說自己對十六爺毫無印象,這樁婚事實在是出乎她意料。
尤綰見小妹語氣懇切,便知她是真的一無所知,想來應該是十六爺一廂情愿。
尤綺猛地得知自己即將嫁入皇家,確實有幾分忐忑,但是有尤綰在,她也不至于膽怯。
“你莫要慌,”尤綰回想印象中那幾對相處融洽的皇子福晉,安撫尤綺道,“四爺說十六爺性情隨和,相貌俊俏,是會善待你的。”
尤綺只笑笑“姐姐不必為我擔心。額娘說了,我只要做好分內事便足夠,至于十六爺”
她勾了勾唇,并未說下去。
雖然尤綺見過自家阿瑪額娘恩愛幾十年如一日,又看過王爺對姐姐寵愛有加如珠似寶,但她還真沒對自己未來的夫婿有這么高的期待。更何況嫁的還是皇室,她只求相敬如賓舉案齊眉,如此便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