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正值壯年,又是初登基,前朝后宮多少事兒等著他去處理,哪有空閑去想立儲一事”尤綰伸手端過桌上的茶盞,低頭輕抿一口,眉間是淡淡的厭煩。
“這樣的話若是讓皇上知道了,外面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可就要不好過了。”尤綰看了看額娘,說道。
喜塔臘氏點頭道“這些我們都明白,從不敢亂說話的。”
因著她們家里出了個貴妃,自皇上登基以來,尤府也跟著水漲船高,被人吹捧。所幸尤家人口簡單,喜塔臘氏又治家有方,從不讓丈夫兒子出去亂應酬。
不少人都盯著貴妃膝下兩個阿哥,她們家可不能在外面拖后腿。這種事情能避則避,決不能摻和。
尤綰知道額娘有分寸,心下稍安。四爺在奪嫡中吃了不少苦,雖然他不說,但尤綰也明白,四爺不愿自己的兒子們再來這么一遭。
朝中大臣們想必是之前沒押中四爺,現下又想賭下一局,這帝位更替的大事,倒成了他們投機取巧的捷徑,只盼著得個從龍之功,好庇佑家族。
一個個不安心當差,盡想這些有的沒的,尤綰都替四爺覺得心寒。
眼下孩子們還小,這事沒提到日程上,等幾個小阿哥都大婚成家了,想必那時候才是爭得如火如荼的時候。
尤綰心里添了一絲隱憂。
過了年關,離尤綰生產的日子便越來越近了。
這回在宮中待產,圍著她的太醫和嬤嬤更是多了好幾倍,連壽康宮都時常派人來詢問,生怕錯過了尤綰生產的時辰。
就這么到了正月底,尤綰一日用晚膳時,忽覺下面濕漉漉的。她這回有經驗了,十分鎮定,握著皇上的手,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要生了。”
皇上嚇得筷子都險些握不住,一把抱起尤綰往產房里送,尤綰還有心思笑他跑得太快了。
或許是孕期里養的好,又或許是肚子里的這個急著出來見額娘,等闔宮得到消息,太后從壽康宮趕過來的時候,尤綰肚子里的八阿哥便已經出來了。
這小子生下來便有七斤八兩,眼睛還閉著,嘴上就哇哇地大哭,比哥哥姐姐們哭得都要響亮,像是要讓眾人都明白,他已經出生了。
太后在產房外聽見這哭聲,連連對皇上說“這孩子日后定是個壯實的。”
皇上聽到這聲音,臉上的凝肅沒有半點改變。直到接生嬤嬤出來,向太后和皇上恭賀,說了母子均安,皇上才似是突然放了心。
八阿哥的小名取作歡哥兒,這是元哥兒給弟弟取的,因為他比別的孩子都要鬧騰,嗓門大動靜大,而且最黏尤綰,別人哄都沒用,只聽額娘的話。
不過有宮人伺候著,尤綰坐月子時,雖然歡哥兒總要找她,她也沒覺得有多累。
皇上來看她的時候,總會發現歡哥兒膩在她懷里,撞見幾回后便說"這孩子慣會撒嬌,以后得早點將他遷到阿哥所去,免得日日擾你。"
歡哥兒似乎聽懂了似的,皇上這話剛落音,他便張嘴哇哇大哭起來,尤綰沒好氣地瞪了皇上一眼,輕拍歡哥兒的背,花了片刻才將這個小魔頭哄好。
歡哥兒滿月的時候,因為未出喪期,滿月禮便辦得極為簡單,只各宮來觀禮送了些東西也就罷了。皇上說等歡哥兒周歲,給他補辦一個盛大的抓周宴,好把這次滿月補回來。
等尤綰出月子時,已經是三月份了。此時皇上在前朝施行的各項新政都已有所成效,正當朝廷上下一片安定的時候,傳來青海羅卜藏丹津叛亂的消息,而且青海各寺院的喇嘛紛紛響應這次叛亂,一時間外部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