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就是每日和裕嬪她們喝喝茶看看景,行宮里的一應事務有內務府統管,她只問些要緊事,天天輕松極了。
就在木蘭秋狝進行到一半時,京中突然傳來皇后病重的消息。
皇后患病已有好幾年,但太醫院從沒像這回這般著急過,派人快馬加鞭趕到熱河來,向皇上稟告皇后的病情。
尤綰那時正在澹泊敬誠殿旁邊的四知書屋隨駕,皇上一時興起,要給她畫像,尤綰拗不過,只好拿了一把團扇在窗戶底下擺姿勢。
待聽到來人稟報,她驚訝得手里的扇子都掉了。
皇上沒有半點驚愕的表情,仿佛皇后病重這件事他早就知道似的,反而倒是不悅地看了尤綰一眼,似乎是在埋怨她把團扇弄掉了。
尤綰更為不悅地回瞪,皇上輕咳兩聲低頭繼續作畫。
那跪在地磚中央傳信的奴才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看皇上一點都不著急,他也不敢亂動,只能匍匐跪地,靜待皇上施令。
約莫過了小半個時辰,皇上才終于停下了筆,抬眸去問那地上的人“太醫院怎么說”
那奴才答道“回皇上的話,太醫院方院判一直親自掌管皇后娘娘的脈案,每三日一回的平安脈,也是方院判去診的。方院判說皇后娘娘的病情在兩月前也有好轉,但近半月不知為何,突然加重,太醫院前前后后施了許多方子,都無濟于事。再這般下去,恐皇后娘娘的鳳體”
這奴才不敢再說了,皇上只吩咐他退下,表情依舊沒什么變化。
待人走后,尤綰走至皇上身邊,眼神一錯不錯地看著皇上,她拿扇子戳了戳皇上的肩,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
“自然是皇后的病情,”尤綰篤定道,“快說,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皇上揚揚眉,顧左右而言其他,拿著才畫好的美人圖遞到尤綰面前“你看看,像不像你”
尤綰見他故意不答,才懶得去看那畫,撇開眼睛嘴里直道“不像不像,我才沒那么丑。”
皇上輕笑一聲,將她牽到桌前“你且看一眼,我就告訴你。”
尤綰迅速朝那美人圖掃了一眼,連上面畫的是什么都沒看清,就催促皇上道“快說快說,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她這般心急,皇上只能好笑地搖搖頭,將畫收好放到一邊,和尤綰盡數說了皇后之前的謀劃和行動,并將自己派人將香料放進景仁宮的事情一一道來。
尤綰剛聽了個開頭,心里便氣得不打一處來。原來在她沒留意的時候,皇后已經想過要害元哥兒。那香料害人于無形,這樣的手段,元哥兒一個孩子如何應付得來。
皇上見她臉都白了,忙將人擁進懷里安撫,輕聲道“莫怕,我早已處理妥當,咱們元哥兒身邊定然是干干凈凈的。”
“我就是后怕,皇后那邊已經有了四阿哥,她聯合宗室,勾連朝臣還不知足,居然還要奪元哥兒的性命”尤綰氣得眼眶都紅了,恨不得立即跑回紫禁城去,給皇后一個教訓。
皇上拍拍她的肩,聲音放緩了些“她做下這樣的事,朕卻暫時不能廢了她。如今廢后,朝中大臣定會上書求朕再立一位皇后,朕不愿見到這樣的局面,只能暫時留著她的后位。”
尤綰聞言愣了愣,她滿心只想到要讓皇后得到懲罰,但不曾料到皇上竟連廢后都想到了。她是漢軍旗,又是包衣出身,若皇后被廢,這后位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她,尤綰還真沒想過這一遭。
“我明白的,皇后如今已經自食惡果,但我想她做過的事不止這一回,你還得再派人查查。”尤綰說道。
皇后病重,無法庇佑她身邊的人,這時候最能查清往日皇后做過什么。
皇上頷首,他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正當兩人商論此事時,外門突然傳來蘇培盛的稟報聲“啟稟皇上、貴妃娘娘,熹嬪求見。”
“熹嬪她來做什么”尤綰詫異道。
后宮這些嬪妃,是極少會到澹泊敬誠殿來的,因為盡管她們來了,也見不到皇上。
皇上聞言皺了眉,嘴唇微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