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沒動,這時嚴嬤嬤走到迎月面前,伸手在迎月身上探了兩下,便在眾人眼皮底下又找出一封信來。
熹嬪臉色變了變,但還是十分沉得住氣,并未慌亂。
“熹嬪娘娘,這是何物也是要送到皇上面前的”蘇培盛揚著笑問。
熹嬪聲音沉穩道"本宮離開得匆忙,特派迎月去給四阿哥送信,知會他一聲,免得四阿哥憂心。怎么我們母子之間說說話,也有違宮規嗎"
"這尋常的書信往來,自然無事,但這里面寫了什么,奴才還得好好查驗一番。"蘇培盛笑道。
嚴嬤嬤這邊將信打開,紙上不過寥寥數句,看不出異樣。
熹嬪更加鎮定平靜,剛要開口質問,忽地瞧見嚴嬤嬤轉身朝殿內走去。
頃刻之后嚴嬤嬤拿著一柄燭臺出來,對蘇培盛道"公公不妨用這燭火試試,這宮里往外傳信的手段可是五花八門,聽說有那特制的鹽水,遇熱變色,蘇公公看看這信上可有什么不妥。”
嚴嬤嬤說得十分輕巧,熹嬪卻是突然臉色大變,像是被人猛地戳中了痛點。
她愣住片刻,猛轉頭看向地上跪著的迎月,迎月仿佛被她的目光燙到了一般,牢牢垂下頭去。
熹嬪這下全都明白了。
兩封信送到行宮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
煙波致爽里,尤綰睡得昏昏沉沉的,但心里還記掛著紫禁城里的事情,故而一聽到身邊人有動靜,她也立即跟著醒了。
“出什么事了”尤綰連忙坐起來,薄薄的衾被順著她肩頭滑下,層層疊疊堆在腰際。
皇上坐在床沿,手里拿著蘇培盛方才送進來的供詞,一一看完,面色已經黑如沉云。
他微微側身,將尤綰擁入懷,那供詞也便映入尤綰的眼簾。
她緩緩瞪圓了眼睛,看到最后,已是壓不住心中的怒氣。
“我就知道,她們肯定要害元哥兒的。”尤綰氣憤至極。
這紙上寫著的是蘇培盛派人審問趙嬤嬤和迎月的供詞,這么多年以來,皇后和熹嬪勾結做下的事都有詳細記錄,最后還附上了熹嬪要送給四阿哥的信。
熹嬪看過皇后娘娘之后,就動了要害元哥兒的歪心思,寫信讓四阿哥趁機在圍場動手。
圍場環境復雜,且飛禽走獸不少,想要謀害一個皇阿哥,要比在宮里動手簡單許多。
尤綰不知熹嬪是以怎樣的心情寫下這封信的,她如今只想把熹嬪想到的那些毒計,一一在熹嬪身上試過
油燈昏暗,皇上盯著黑沉的角落處,手下用力,將薄薄的紙張攥出深痕。
“她既自請去陪侍皇后,那就不用再回來了。”皇上聲音冰冷,明明是盛夏,卻讓人仿佛身處寒冬,“朕會讓人料理此事,元哥兒受過的委屈,朕自會為他討回。”
尤綰連忙問“你準備如何做”
皇上深深地看她一眼,只拍了拍尤綰的肩“皇后撐不了幾日,鈕祜祿氏也不能再留,就讓她隨皇后去吧。至于弘歷”
皇上抿起唇,眼神越發凝重起來。
他起身披了外袍,對尤綰道“你先歇息,我回澹泊敬誠殿去。”
他急著出去,自然是去處理今日這事的。
寢殿里只剩下尤綰一個人,她哪里睡得著,抱著被子睜眼到天明,才朦朦朧朧打了個盹。
三日之后,皇后薨逝的消息傳到熱河行宮,而熹嬪侍疾辛勞,一時染了惡疾,竟也倒下了,據太醫說,熹嬪撐不過半月。
圣駕離宮時,宮里還好好的,如今一下去了兩位高位娘娘,行宮里剩下這些不知內情的人,都難免驚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