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正院。
福晉坐在紫檀木椅上,房屋角落的八角燈籠微微搖晃,幽黃的燈影灑在她臉上,照亮福晉冰冷嚴肅的眉眼。
“四爺還在芙蓉院嗎”福晉問道。
趙嬤嬤低下頭,低聲說了句是。
福晉沉默良久,神色越發難看。
趙嬤嬤連忙說道“福晉,今兒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主子爺就算留在芙蓉院也不妨礙什么,有什么事您明日再去前院找主子爺,也是一樣的。”
福晉搖搖頭“嬤嬤,你不明白,四爺這是動怒了,是在為五格的事生氣。”
按照往日的規矩,四爺出京歸來,就算不在正院留宿,也必然要來用一頓晚膳,聽她回報府里的事。
可是這次四爺回府沒給她送信,進府之后又直接去了芙蓉院,沒給她半點說話的機會,定是不滿烏拉那拉家出了五格那檔子事。
福晉又何曾想五格犯事,只是四爺對此事漠不關心的態度讓她大受打擊,福晉越發覺得自己這個四福晉坐的不穩當。
就算頂著四福晉的名頭,但娘家撐不起來,四爺也不倚重她,連李氏也敢嘲諷她。
福晉突然出聲,問道“嬤嬤你說,若是尤家人出了這樣的事,四爺會管嗎”
趙嬤嬤愣怔住。
“算了,你也不懂四爺,問你有什么用。”福晉輕聲說道。
趙嬤嬤只好把自己想的回答深藏于心底。其實她和福晉都知道,若是尤家出了這樣的事四爺怕是不會置之不理的。
*
殿試舉行一天,學子們需在保和殿應試,日暮時分交卷,由考官圈定后,選出前十交予皇帝,再由皇帝親筆御批,定下一甲三人。
殿試第二日便能放榜,尤綰在院子里焦灼了一天,終于等到四爺回來。
四爺進了芙蓉院也不提這茬,先要人搬水沐浴,再要人重新沏茶,還說油燈太暗,讓他看不了書。
尤綰圍著四爺轉了大半天也沒見四爺透露半個字,本就為數不多的耐心被四爺消耗個干凈。正巧元哥兒睡醒了,不知道夢見什么哭的厲害,尤綰一氣之下把元哥兒塞到四爺懷里。
“你給我把他哄好,別總是支使人干活,自己跟個大爺一樣。”尤綰臉色十分不好,身子一轉坐到軟榻另一頭去。
四爺抱著元哥兒都傻了,他活了近三十年,還沒人讓他做過哄孩子的事兒。哪怕就是小時候的十三和十四,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哭了就打,更別提讓他哄了。
再說了,以他的身份,本就到哪都是大爺啊,怎么還不能讓人伺候他了
四爺看著懷里哭啼啼的元哥兒,對上小家伙仿若黑瑪瑙的淚眼,四爺只好認命,生硬又不失輕柔地拍著元哥兒的背,嘴里輕聲哄道“元哥兒不哭,元哥兒不哭,阿瑪在這,不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