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然是四爺賞的,”尤綰臉上露出甜蜜的笑意,“蜀錦難得,福晉自然在咱們府上的針線房里見不到。您若是喜歡,我讓清梅去我庫房里拿幾匹送過來,我那還多著呢。”
尤綰這話說得好聽,實則半真半假。四爺只管往她庫房里塞,有時也來不及看哪些顏色她喜歡,因此尤綰確實積攢了些用不著的蜀錦,那些蜀錦是御制,她又不能送到家里給額娘和嫂嫂,全在庫房堆著落灰呢。
不過她瞧準了福晉不會要,才故意這么說的。
李氏原本瞧見尤綰的衣裳心里就酸,如今聽見這話更是忍不住嫉妒。
同是側福晉,她每年只有份例上的布料,四爺逢年過節倒是會賞賜一些,但比起給尤綰的倒是差得多了,她心里十分不平衡。
尤綰注意到李氏瞪著眼睛看著她,便大大方方帶笑回望“李姐姐也喜歡這料子嗎你可想要一些”
李氏抿抿嘴,身子往前移了移,一時竟有些心動。
這時坐在上首的福晉突然出聲對尤綰道“既是四爺賞給你的,你便自己好好留著吧,別辜負了四爺的心意。”
福晉才不愿要尤綰的東西,否則傳出去,她一個福晉想要蜀錦,還得靠側福晉贈給她,那實在是太跌份兒了。
尤綰對福晉的回絕并不意外,眼睫顫了顫,擺出一副遺憾的口吻“福晉既然這么說,那妾身就自己收著了,改天多裁幾件衣裳,每日換著穿給您瞧。”
福晉略有些堵心,低頭抿口茶。
李氏原本還以為自己能撈點好處,一聽福晉都不要了,那她更不能開這個口,又喪氣地坐了回去。
幾個格格都靜默不語,蜀錦怎么樣都落不到她們頭上,更何況誰敢要四爺送給尤側福晉的東西。
福晉不再看尤綰,清了清嗓子道“今兒也是五月,眼瞧著端午就要到了。按照往年的慣例,各院都要插艾草掛菖蒲,祛除陰邪之氣,今年你們也要好好操持此事,莫要誤了日子。”
端午也是一年之中的大日子,這一天府里素來熱鬧,主子們要吃粽子佩香囊,下人們也往往能得賞賜,掛著香草袋,里面裝著蒼術、艾葉這類的中草藥,免得身上陰氣沖撞了主子。
眾人都不是第一次過端午了,自然知曉流程,紛紛應是。
“耿氏你便負責晚上家宴的布置,鈕祜祿氏你負責端午那日府里各處的灑掃祛邪,務必盡心,千萬不可疏忽。”
耿格格和鈕祜祿格格自從上次福晉被罰后就一直分擔管家事務,如今福晉重新出山,四爺也沒發話將兩人的管家權力交還給福晉,因而每次在大事上,福晉還得把兩人捎帶上,不能獨自包攬全部。
耿格格和鈕祜祿格格立即答應,表示定會仔細籌備,不負福晉的囑托。
尤綰聽到福晉的吩咐,突然想起一件要緊的事情,眉心微蹙,心不在焉地頷首應下。
請安過后出了正院,李氏先于眾人快步揚著頭走了,尤綰還在想端午節怎么過,走得略慢了些。
耿格格追上她,眼睛直直地看著她的衣裳“側福晉今日可真是美極了,這樣的艷色最襯你。”
尤綰聞言微微一笑,她就知道耿格格見到她今日的裝扮定會喜歡。
鈕祜祿格格跟在耿格格身后,上前兩步向尤綰行禮“見過側福晉。”
尤綰向來不注重這些,忙伸手去扶“鈕祜祿格格不必如此,這里沒有旁人,起來說話便好。”
鈕祜祿氏微笑著要起身,甫一抬眸瞧見尤綰扶她的那只手,眼神猛地一頓。
只見那細白的手腕上掛著一串褐色舊佛珠,底下垂著暗紅色流蘇,因這佛珠與尤綰的膚色差別巨大,因而格外引人矚目。
耿格格也瞧見了,望著那佛珠緊鎖眉頭,總覺得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