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師,我剛才還有道題沒做完,想回去繼續。”
“,去吧去吧。”
老周看著俊秀挺拔的少年離開,拿起保溫杯喝了口水,“唉”
“嘿,老周,姜南書都分到你班上了,還有什么不滿意的,他可是這么多年以來,唯一有希望拿狀元的啊。”隔壁的老師開口道。
老周笑了笑,又有些苦惱,“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孤僻了,入學一年,也沒見他跟哪個同學走得近,我跟他談大學志愿之類的事情,他也只說自己有目標,不好溝通啊”
開完班會,姜南書在教室里做了幾張卷子才準備回家。
他離開的時候,學校里幾乎已經沒人了。沿著長長的走廊,在轉角的地方,他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又是姜南書珊珊你唉,這回又是怎么了”男生的聲音響起,似乎正在安慰哭泣的女生。
何珊珊抽噎著說“他說同桌會打擾他學習。”
“你應該慶幸沒和他當同桌啊,姜南書那人不吉利。”
何珊珊提高了聲音,“陳學禮你說的是什么亂七八糟的你再這么說我可生氣了。”
“欸,你別生氣啊,是真的,我剛從實驗那邊打聽過來的,他原來不是在實驗念初中嗎,中考發揮失常才到我們這兒來的。”
五中的人都知道,姜南書小學初中在實驗,本市最好的學校,省重點。而五中,在市里也不算是什么好學校。
“說不定他中考的時候生病了呢。”
陳學禮“那可不是,他中考的時候,父母空難死了,聽他堂弟說,這人不吉利,克身邊的人,連他奶奶都不愿意和他住一起,說他出生那年,爺爺就突發心臟病死了”
姜南書此刻已經半靠在墻上,等著前面擋路的兩人討論完和自己有關的事情。明明在說他,他卻沒有什么表情,甚至拿出一本書開始翻看。
陳學禮說的這些傳聞,有些真實性,卻又不全然如此。
他是中考失利,但來五中讀高中卻不是因為沒考好。
實驗留過他。姜南書成績向來好,一直穩居第一,學校自然不會為了一次失利讓這種好苗子流失到其他學校。再加上他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發揮失常也不怪他。
校領導很快就磋商出了方案,姜南書交一筆贊助費,留在實驗讀高中。至于錢自然也不是真的收,以姜南書的實力,高一肯定能拿學校的特等獎學金,這贊助費就算是返還回來。
對他的優待還在于借讀生是不能進重點班的,姜南書卻可以。
但姜南書拒絕了,不是因為賠償款被奶奶全部拿走,也不是因為什么自尊心。
他只是覺得麻煩。
留在實驗中學,必定要面對有意的無意的安慰的目光,還有老師的額外關注。他人賦予了感情,他必須回應以一定的感情,否則便是不懂人情世故。
就如同現在,他等在這里不走出去,也不是因為害怕或是逃避,只是因為麻煩。
感情的流露,在非必要時,姜南書覺得是在浪費時間。
比如此時此刻。陳學禮的言語中充滿了惡意,他卻并不生氣。
為不值得的人生氣,所耗費的時間和能量,不如多刷幾道題。刷題能帶來分數的提升,憤怒卻一無所獲,只會帶來麻煩。
他足夠理智,權衡利弊之后,便不會生氣。
然而,經年累月的鬧劇看下來,倒是有了些后遺癥。他怕真實的,血肉飽滿的人生。
姜南書不喜歡人,無論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屬于人的情感,都讓他覺得麻煩,隨即便是退避三舍。
唯獨那些板正的冰冷的文字,或是陳列在玻璃柜內無生氣無情緒卻又在訴說著悠遠故事的文物,才能給他帶來心底的安寧。
姜南書早已定下未來的方向,考古學。所以他從來都避而不談,他知道,一旦說出這個志愿,便又會帶來些許小麻煩。
起碼老周應該是會反復地要勸他改變主意,畢竟考古并非是大眾概念中可以出人頭地的職業。
他已經規劃好接下來人生的道路,便不會因為外部因素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