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從床上下來,向兩人行了一個標準的書生禮。
果然不出他所料,絮兒和雪兒姐妹好像特別在意禮節,或者說是特別在意別人對她們的看法。
見揆敘起身行禮,兩人也急忙下了床,回了個漢人的萬福禮,“藍公子萬福。”
雙方見完了禮之后,雪兒不甘示弱地冷笑了一聲,譏諷道“果然是個禮數周全的翩翩公子,不以貌取人呢。”
對此,揆敘只能苦笑,坦坦蕩蕩地說“姑娘的容貌實在特異,請恕小生無禮。”
“你”雪兒大怒,卻被絮兒攔了下來,“姐姐小聲些,讓外面的人聽到就不好了。”
對于外面的人,雪兒似乎十分忌憚,咬牙忍了半天,終究只是低聲譏諷了一句,“你倒真是個坦蕩君子”
見過她真容的人也不少,敢直視他的根本沒有。
但像揆敘這樣坦蕩承認不敢看她,卻沒有半點鄙夷憐憫的,還是第一個。
別人怕她,她心里不怪;別人不敢看她,她也早就習慣了。但她卻始終受不了那些或憐憫或鄙夷的目光。
造成這樣是她想的嗎
如果可以選擇,誰不想美得傾國傾城
她是渴望有一副美麗的容貌,卻一點兒都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別人也更加不配鄙夷她。
畢竟若論修行的天賦怕是整個狐族也沒有幾個比的上他的。
她嚴重懷疑,自己之所以化形之后十分丑陋,并不只因本體毛色駁雜的緣故,還有休行過快,化形太早的原因。
只是,她們姐妹不過是山野間的狐貍偶然得道,并不像那些大家族的狐貍一樣,資源豐厚又有長輩庇佑。
雖然化形之后,也還是要受制于大家族的狐貍。但若是不化形,她們還要面臨獵人的追捕。
受制于同族只是沒有自由,可若是碰上了獵人,就只有死路一條
揆敘剛要再說點什么,雪兒卻突然豎起手指壓在唇上,示意他不要出聲。
下一刻,就聽見了“咚、咚、咚”的敲門聲。
門外有個婦人問道“得手了嗎”
兩姐妹對視一眼,迅速恢復了嬌嬌兒和珠珠兒的容貌。
雪兒捏著柔媚的嗓音抱怨道“今天真是晦氣兩個天閹帶著一個娃娃。”
門外那人似乎被驚了一下,嗓音變得尖細高亢,“什么,兩個都是天閹”
“噓,噓”絮兒慌忙道,“郭姥姥,你小聲些。驚擾了兩位小姐的好事,咱們都要吃掛落。”
那郭姥姥緩了緩神,氣急敗壞地說“看著光鮮亮麗,哪知是銀樣蠟槍頭既然是兩個不中用的,你們兩個賤蹄子還在那里干嘛還不趕快出來”
“是,是,我們這就出去,姥姥您別生氣。”
絮兒一邊唯唯諾諾地應著,一邊迅速在揆敘掌心劃拉了幾個字。
然后,她就欲語還休地盯著揆敘,眼中盡是不舍之意。
揆敘眼神清正地看了回去,對她點了點頭。
絮兒露出幾分笑顏,眸中似有千言萬語,有不舍,也有失落;有釋然,也有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