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縣衙的衙役可謂是傾巢出動,自來民不與官斗,街上擺攤的、挑擔的盡皆退避,一時人心惶惶。
那侍衛腳步一頓,迅速調整了自己的情緒,也裝作慌亂的樣子,悶頭蒼蠅似的撞入了一家書鋪。
書鋪里經營的東西,除了筆墨紙硯,就是一些話本小說。像四書五經一類的正經詩書也有,但卻極少,而且價格極貴,穿短褐的平民百姓,根本就不敢往這種地方來。
因為胤禛從不虧待身邊人,這侍衛身上穿的是一件繭綢的長袍,腰間束了一條墨綠色的絲絳。
他身形高大相貌硬朗,雖然不像是個讀書人,但穿著打扮在這縣城里,已經算是頂級的了。
要是在往常,書鋪里的伙計肯定會熱情洋溢地迎上來,好生招待一番,說不定就是一單大生意。
可是此時此刻,拿著畫像搜查人犯的衙役,已經走到了隔壁胭脂鋪,眼見就要到他們這里來了。
書不金貴的人老成精,趕緊攔住了撞進來的侍衛,“這位爺,今天的生意怕是做不成了,要不您改日再來”
在這種時候,他們書鋪里的客人越少才越安全。誰知道這些客人里面,有沒有喬裝改扮的逃犯
“啊哦,好。”侍衛假裝是被街上的陣仗嚇蒙了,一邊拱手像掌柜的致歉,一邊往外退。
但他的腳步看似不慢,實則卻踉踉蹌蹌,效率實在不高。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班頭正好領著四五個小衙役,和他來了個狹路相逢。
“干嘛呢,干嘛呢對,說的就是你,給我站住”
侍衛一臉懵地指著自己的鼻子,其中一個衙役兇惡地拽了他一下,“看見差爺你跑什么莫不是你與這逃犯有什么關聯”
這明顯就是強詞奪理,也是很平常的敲詐勒索的開頭。這侍衛從十七八歲就開始在官場上打滾,什么樣的魑魅魍魎沒有見過
對于這些小手段,他心里門兒清。
“冤枉啊”那侍衛手忙腳亂了片刻,才像是突然反應了過來,從袖口掏出一塊碎銀子,塞入那衙役手中,“差爺,差爺,這都是一場誤會。您就算給小的十個膽子,小的也不敢與逃犯有什么牽扯呀”
那塊兒銀子不大也不小,約有二兩重。這是宮中行賄小太監的普遍數額。
但在這地方縣城里,二兩銀子屬實不算小數目了。以如今的物價,一個五口之家,一年有五兩銀子,就足夠豐衣足食了。
當然了,前提是家里人不要生病。
一旦有人生了需要吃藥的病,很快就會把家底掏空。
見他使了銀子,從班頭到其余的衙役,便都不再為難他。
那班頭舉著畫像問他,“你好好看看,這畫像上的女子,有沒有見過”
重點終于來了
那侍衛急忙凝神細看,但見那畫上的女子身姿豐腴,容貌美艷,神情中頗有幾分楚楚之色,竟是個絕色尤物。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滿目驚艷地說“我要是見過她,但凡看過一眼,就絕對終身難忘。只可惜,我沒這個福氣。”
“嘿,福氣”那班頭嗤笑了一聲,拿眼刀斜勾他,“遇不上她才是你的福氣呢”
那侍衛眼珠子一轉,又從袖口摸出一塊約摸一兩的碎銀子,悄悄塞給那班頭,第一聲詢問道“差爺,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么個絕色尤物,究竟犯了什么罪,也值得全城搜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