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鐘道人的事情,立刻就把王道長的注意力吸引走了。
“嗯。”胤禛點了點頭,“大師曾隨我京城住了幾年,后來離開的也匆忙,許多隨身的東西就沒有來得及拿。這次我也是突然接到圣旨,根本就來不及幫大師收拾。”
胤禛滿臉的遺憾與愧疚,激得王道長拍著胸脯說“既然如此,貧道就入京一趟,幫師父把東西都帶回來。”
但隨即,他又有些遲疑,“我若是去了京城,誰來照顧師父呢”
他自認為這些年對鐘道人的侍奉無微不至,周到至極,把鐘道人交給別人照顧,他實在是放心不下。
胤禛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誰給他的錯覺,竟然會認為鐘道人需要人照顧。
但他也沒有打破王道長的自以為是,反而順著他的話說“也是,旁人侍奉大師,哪有道長周到原本我想著,道長是大師最親近的人,那些貼身愛物,自然是有道長親自取回來,大師才能放心。
如今看來,大師身邊竟是離不得道長分毫。道長還是另外推薦一個人選,跟我一起回京,把大師的愛物取回來吧。”
他張口“貼身之物”,閉口“愛物”,無不刺激著王道長的神經。
以王道長對鐘道人那機會癡狂的崇拜,又豈容旁人得此殊榮,沾染鐘道人的愛物
他立刻就堅定了心思,毫不猶豫地跳進了胤禛的坑里。
“還是貧道隨四爺走一趟吧。至于侍奉師父的事,可以由藍師弟和陸師弟暫且代勞。”
他口中的藍師弟和陸師弟,也是拜入鐘道人門下的道士。藍師弟沒有正經的道號,就叫做藍玨;陸師弟道號沖盈,是王道長親自引薦過來的。
這兩人也來胤禛這里拜見過,胤禛喜歡藍玨的謹慎,卻又覺得像藍玨這種過于較真兒的性子,其實并不適合修道。也怪不得他原本的師傅,不肯給他賜道號。
而那位陸沖盈陸道長,性子就圓滑多了。
但凡是有王道長在場的時候,陸沖盈從來都很低調,絕對不冒頭。
但王道長不在的時候,他又會刻意在胤禛面前表現自己的才能。
不過,他卻沒有在胤禛面前說過王道長半句不好。
這可真是個妙人。
見王道長推薦了這兩個人,胤禛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當即就點頭同意了,“竟然是王道長推薦的,必然有其過人之處。你讓他們來我這里一趟,我有幾句話要交代。”
王道長急著去見鐘道人,胡亂點頭應了兩聲便跑了出去。
當初為了胤禛的安全考慮,給他安排的住處和鐘道人離得并不遠。王道長轉了兩道彎兒,就到了鐘道人的竹屋。
彼時鐘道人正坐在竹屋前打坐,捻著佛珠嘴里念念有詞。陽光從斜上方撒在他的身上,落在王道長眼中,正是一派寶相莊嚴。
傾刻間,王道長連呼吸都輕了幾分,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走了過去,也并不敢打擾鐘道人念經。
他仔細聽了片刻才聽出來,鐘道人念的是地藏經。這是一部用來超度亡魂的佛經,也是佛教經文中的經典。
幾乎不用思索,王道長就知道,他是在為這次大戰中死去的那些人超度。
雖然王道長并不覺得那些人死得冤枉,可他也知道自家師傅慈悲為懷,在超度之事上并不會有敵我之分。
正因為他自己做不到這種程度,所以才對視這種事情視為理所當然的鐘道人敬重萬分。
很多時候,我們景仰高尚的人,并不一定是想變得像他們一樣,而是因為他們做到了我們想做而做不到的事。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鐘道人將最后一篇經文念完,從那種物我兩忘的狀態中退出來,才發現身邊多了一個人。
“是浩生呀。”鐘道人問,“你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什么事”
因為知曉鐘道人不耐俗務,王道長輕易不會來打攪他。只要不是非鐘道人決斷不可的事,他自己就做主處理了。
而這個時候,正是處理戰爭后續的時候,按理說王道長應該挺忙,還特意來找他必然是有要事。
“真是什么事都瞞不過師父。”王道長殷勤地上前,扶著鐘道人起身,“是這樣的,今日四爺告訴弟子,師傅在京城還有一些貼身之物需要收拾,想讓弟子跟著回京一趟,把那些東西給師傅帶回來。
弟子就想著,神仙島雖好,但畢竟沒有京城繁華。師父若是想念京城里的什么東西,就告訴弟子一聲,弟子也一并替師傅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