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趕了半天的路,肚子早就餓了,在德妃這里總算吃了一頓舒心的飯。
飯后,他正要告辭,突然想起了什么,把腰間的荷包解了下來,遞給德妃,“娘娘,最近江南之地不大太平,我這里有幾顆可以辟邪的珍珠,娘娘隨意穿成什么戴在身上,我也好放心幾分。”
“難為你想著我。”來自兒子的孝心讓德妃笑得合不攏嘴,接過荷包就忍不住打開看了看。
下一刻,她的神色微微一頓,待要變臉,又想到兒子這次在南京,還不知道受了什么苦呢,終究是深吸一口氣,忍了下來。
她不動聲色地笑道“這珍珠,和上次你從宮外回來,分給后宮諸位的挺像啊。”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同樣的珍珠,胤禛獻給佟佳氏一整匣子,到了她這里就只剩二十幾顆了。
胤禛心頭一跳,心道可不還是那一批嗎
但他不是明若,不會因為德妃突然變了語氣暗含試探就置氣實話實說。
很多時候,善意的謊言對雙方的感情更有好處。
他微微蹙了蹙眉,臉上露出了詫異之色,有點不高興地說“那些珠子雖然也好看,但怎么能和這些比這可是我在南京城外夢遇神仙,神仙賜給我除邪祟的。只是那邪祟不大濟事,珠子便剩了這些。”
德妃仔細觀察他的神色,見他的神情不似作假,自覺錯怪了他,不覺心下訕訕。
但她的性子和雍正皇帝一般的別扭,面對自己的兒子,就算是自己錯了,也決計不會承認的。
非但如此,她的態度還會變得更加惡劣,像是要證明什么,又像是要試探什么。跟明若相處的時候,胤禛可是不止一次地領教過了,也琢磨出了應對之道。
一看見德妃的臉色不大自然,他也不等德妃再做出反應,便神神秘秘地先下嘴為強,“娘娘,這珍珠的事汗阿瑪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我按神仙的指示去除了邪祟,您可千萬不要說漏了嘴。”
德妃的臉色瞬間大變,變得又是憤怒又是驚恐,隱隱地帶帶著幾分怨怪。
”什么”她的聲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顯得尖利刺耳,“他竟然讓你去除邪祟你可是他親兒子,他怎么忍心他怎么忍心他嗚嗚嗚”
話音未落,她就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拿帕子捂著臉,邊哭邊道“怪不得他突然這么大方,又是給我升分位,又是給我兒賜爵的。原先我還納悶,卻原來,這都是我兒子拿命換來的呀嗚嗚嗚嗚”
張保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慘白慘白。
他們這些奴才一力隱瞞阿哥的真相,就這么措不及防地被揭開了。
他下意識地看向了胤禛,只見自家爺先是愣了一下,緊接著臉上就露出了茫然之色,一頭霧水地看著德妃,仿佛不明白她說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爺,您不是還和王姑娘有約嗎咱們也該走了。”
此時此刻,張保只想把自家爺帶走,遠離德妃,遠離一切會讓真相暴露的危險源。
但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胤禛怎么可能掩耳盜鈴一般地逃避遁走
他一把拍開張保伸過來的手,質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娘娘的話是不是真的”
其實,胤禛心里也覺得很坑。
真相暴露得太過措不及防,他是真的沒有一點點防備。
不是他不肯認親娘,實在是因為他太清楚德妃是什么性子了,料定了一旦此事說透,德妃一定會逼他在自己和皇貴妃之間做一個選擇,所以他才一直裝做什么都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