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終于反應了過來,“不對呀,四爺已經走遠了,我出來又有什么用怪不得你不攔我呢。”
張保再一次沒忍住,笑了。
這可真不像索額圖的弟弟呀
再說胤禛從自己的住處落荒而逃之后,一路跑到了德妃的院子里。等坐在廊下繡花的云栽喊了一聲,“四爺,您來了”
他才猛然反應了過來。
不對呀,有事找額娘只是借口而已,他怎么真跑過來了
不過來都來了,總不能過門而不入吧他可沒有禹皇的情懷。
“云栽姐姐,額娘用膳了嗎”
“剛用過。”云栽起身,把針線筐放在方才坐的小幾子上,笑瞇瞇地說,“娘娘一早就吩咐了,出門在外的,不用守那么多規矩,阿哥來了就直接叫領你進去呢。”
胤禛笑道“那就勞煩姐姐了。”
屋里的德妃也在做針線,她坐在榻上,腿上蓋了一條薄被,墨香就坐在她腳邊,給她劈線。
“繡這種圖樣,線得劈得足夠細,把一股線足足劈成十六根,才算是合格。”德妃一邊打量著手里的小小繡蓬,一邊捏著細小的繡花針在頭皮上蹭了蹭,心里估量著下一個下針的地方,嘴里還不忘教導墨香。
她身邊這四個大宮女里,墨香的繡活是最好的。但就算是繡活最好的墨香,也比不過德妃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繡工。
因此德妃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聽得極其認真。若不是兩只手還要替娘娘劈線,她恨不得拿筆都記下來。
等德妃說完,她才笑著詢問掌故,“據說娘娘當年之所以被仁孝皇后選中,就是因為您給娘娘繡的荷包極其精致,入了娘娘的眼”
提起自己做宮女時候的事,德妃倒是沒有什么屈辱的感覺,反而流露出幾分懷念。
“不錯,當年呀,我就是因著繡活好,被分到了坤寧宮做針線上人。那時三藩作亂,自康熙十年那次選秀之后,皇上就下令暫停選秀,把省下來的銀子都貼補到前線去。仁孝皇后賢惠,覺得宮里只有那幾個舊人,委屈了皇上,就從宮女里選出了一批容貌綺麗的服侍皇上。”
在那一批宮女里,德妃并不是最漂亮的,最漂亮的是良妃;也不是嘴巴最巧的,嘴巴最巧的那個早就因為口舌惹禍,骨頭都化成灰了。
但她卻是運道最足的一個,一路上生子晉封,不過短短數年,就已經是妃位小主了。
德妃正滿心感慨地憶往昔,就聽見門口有人喊道“額娘,我來看你了。”
是胤禛。
“快,快進來。”德妃臉上立刻就笑出了花,偏見了胤禛嘴里還要嗔怪,“你怎么這個時候過來剛用了午膳,很該歇歇晌才是。”
胤禛一臉苦色,“嗐,快別提了,我若是再不跑快點,法保就真要賴上我了。”
跟自己親額娘,他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好說的,德妃又不會害他。
再說了,在這個父權至上,父親卻不止一個老婆的時代,子女有煩惱有苦楚,和母親傾訴才是理所應當的,找爹的風險比較大。
德妃立刻收斂了神色,身子微微前傾,問道“怎么回事法保又是哪個”
“就是索相的弟弟。”胤禛無奈地把法保纏著自己學法術的事個給德妃說了。
德妃的臉色立刻就陰沉了下來,怒道“這個法保是故意給你添亂吧”
跟在康熙身邊這么多年,對于康熙性子,德妃自認還是能摸個五六分的。
這位皇上,在很多事情上都很寬宏,唯獨對“忠心”與“結黨”這兩回事深惡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