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曹寅還有用,康熙無疑寒了他的心,縱然心里厭煩,還是捏著鼻子把她給收下了。非但如此,還當場封了她一個貴人之位。
要知道,按照慣例,像王韻這種沒有經過選秀的漢女,有幸伺候萬歲爺就是天大的恩典了,分位是別想了。最多也就是個無品無級的庶妃,能享個常在的份例就已經是頂天了,更多的也就是享答應的份例。
無論外人如何看,曹寅是松了口氣,也終于下定了決心,不管康熙派誰來接管江南的事,他都會盡心盡力和人交接好,然后就麻溜兒地滾回京城榮養。
他們曹家已經徹底失去了皇上的信任,像江寧織造這樣的要職,對他們來說已經不是恩典,而是催命符了。
現在更頭疼的是康熙。
原本他是打算讓郭世隆來接替曹寅的,但那也得再等個一年半載蔡能成。如今曹家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康熙是不可能再容曹寅在江寧織造的位置上再待一年半載了。
所以,在郭世隆之前,他還得再找一個人暫時占著江寧織造的位置。
這個人必須得是自己的心腹,又要能穩住江南文人的心。
若是兩個條件單獨滿足一個的話,那人選一抓一大把。可現在他要的是兩個都滿足,人選就變成鳳毛麟角了。
在康熙頭禿的時候,曹寅也沒好到哪里去。
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妻子李氏竟然那么大膽,敢謀害嫡母孫氏。
事情還要從康熙的御駕從南京返回蘇州的第二天說起。
康熙頭一天送走了四兒子,第二天正準備處理一下除了祭拜明孝陵之外的第二件大事接見江南文人中有影響力的,和他們多聊聊關于科舉改革的事,通過他們傳達一下皇上消除滿漢之別的決心。
雖然不能指望年內就見到成效,但康熙相信,就算是為了不再見面就低滿人一等,這些文人也會在某些利益上妥協一二的。
這世上可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想要得到什么,就必然要失去另一樣價值均等甚至是高出幾分的東西。
滿清入關已經這么多年了,這些人也該明白了,如今的時代已經變了,在也不是像明末那樣的莊園主誕生的溫床了。
見過文人之后,再接見一下蘇州的耄耋老人,發一波賞賜收攬一下人心,此行也就功德圓滿了。
政治嘛,很多時候不就是作秀
而政治秀,康熙可是專業的。
哪曾想,計劃趕不上變化。這些事一件都還沒來得及辦,曹家就又給他出了幺蛾子。
送走胤禛之后,康熙又修整了一日,正點著蠟燭計劃第二天召見文人的事,就聽見隱隱傳來的云板聲。
值夜的魏珠當時臉色就變了,走到門外呵斥道“誰這么大膽,明知萬歲爺在此,也沒個忌諱”
云板是富貴人家報喪用的,雖然死者為大,但在皇權至上的時代,一切都要給天子讓路。
就像魏珠說的,如今皇上就住在這里,曹家若是死了人,悄悄地辦了喪事即可,大張旗鼓地打云板,還傳到了康熙這里,就不止是作死那么簡單了。
沖撞了皇帝,他們擔待得起嗎
但康熙卻比魏珠想到的更多,揚聲道“魏珠回來。”
正打發小太監去探聽消息的魏珠聞言,急忙應了一聲,“嗻。”然后又壓低了聲音對小太監殺雞抹脖子,“都警醒著點,擾了萬歲爺,你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是,是,多謝魏爺爺提點。”小太監千恩萬謝地把魏珠送進屋里,才悄悄撇了撇嘴,轉身跑去打探消息了。
魏珠彎腰湊到康熙面前,殷切地問“萬歲爺,您有什么吩咐”
康熙神色冷凝,吩咐道“派人到羈押曹氏女眷的地方問問,可是奉圣夫人有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