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當地的老人說,斷肢處用紅綢包裹起來,來世投胎就不會生成殘廢。
雖然這說法挺有地方局限性的,但既然當地有這風俗,那就入鄉隨俗吧。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了,客棧前門早已大開,零零星星的客商已經開始結賬走人了。
胤禛不想影響人家的生意,就帶著人還從后院的院墻那里翻過去。
見法保屋子里的狼藉比他們離開時更甚,胤禛就知道他們離開之后肯定又發生了變故。
不等胤禛來問,揆敘就主動稟報了。
胤禛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說“接下來咱們兵分兩路。揆敘,你去縣衙幫王縣令審那些賊寇,看看昨夜的變故究竟是不是那金日誠在背后操縱。”
“嗻。”揆敘忍住傷處的不適,神色肅然地應了,并說出了自己的猜測,“四爺,我覺得根本就不是金日誠。如果他真有那樣厲害的法術,當初抓他的時候,他不會毫不反抗。”
至于那條巨蟒,十有八九也不是金誠在操作,他只是一個被推到臺前的幌子而已。
胤禛聽了,也想起來何照與汪龍二人回稟時曾說過,除了那個會使毒針的之外,另外還有幾賊寇個也四散逃去了。
想來那金日誠之所以身陷囹圇還怡然不懼,倚仗的并不是自己的本事,而是有人在外接應他。
他突然神色一凌,叫道“呀,不好快去縣衙看看,那金日誠跑了沒有”
揆敘也是一驚,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卻是門下一葉障目了,四爺別急,我這就去。”
胤禛道“你去看看,不管那今日誠跑了沒跑,你都和王縣令一起審問剩余的人,我和法保還有一些別的事要辦,今天就不過去了。”
揆敘點了點頭,迅速離去。
等出了門轉過了彎,他才露出來痛楚之色,額頭上的冷汗岑岑而下。
他靠著院子外的一顆柳樹喘息了許久,這才重新調整了神色,若無其事地往縣衙走去。
在這個節骨眼上,他不能給四爺添亂。
等揆敘離去之后,胤禛才笑著安撫法保,“好了好了,你阿瑪雖然對不起那人同,你現在去找了高僧替它超度,也算是將功補過了。所以,你就別太過愧疚了。”
這副蔫頭耷腦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法保了。
法保左右看了看,見那掌柜的早就出去了,其余并沒有閑人,他才蹲下來,湊到胤禛耳邊,低聲道“門下的確是心中羞愧,但這羞愧卻不是因為家父的行徑,而是因為自己先前的懊惱。”
“哦,這話怎么說”胤禛奇怪地問。
法保咂巴了兩下嘴,似乎是覺得這話不好出口。
他這人,憨歸憨,性子里卻自有一股魯直之氣,俗稱一根筋。
既然他心里已經認定了要效忠胤禛,就不會對他隱瞞。
因而,他壓低了聲音,只叫胤禛一人聽到,“先前我聽那掌柜說出索大人三個字,猜到那人是我阿瑪時,第一反應并不是為他的行為感到羞愧,而是惱怒于我阿瑪曾經做的錯事竟然被人揭了出來。”
他滿臉羞愧的說“而后,我又想起四爺素日里的教導,覺得自己不應該因為這種事情惱怒,更覺得自己辜負了四爺素日的教導,這才覺得羞愧。”
胤禛聽了這話,十分震驚。
雖然法保的重點是辜負了他的教導,而非是無故遷怒客棧掌柜,但他既然有了改過的念頭,就是一個好的開始。
因而,他大笑著拍了拍法保的肩膀,笑道“我雖然沒有讀過幾本書,卻也聽人說過人非圣賢,孰能無過,知過能改,善莫大焉如今你既然知過能改,就是天大的好事,又有什么可羞愧的呢”
“啊”法保一臉茫然地抓了抓頭皮,不好意思地問,“四爺,那四句話是什么意思呀”
胤禛也是一呆,氣道“平日也叫你多讀書,你就是不聽,連我說句話你都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