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妃嵐獨自坐在酒店的房間里,到現在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房間里的人都已經被趕出去了,只有龔老和一個名叫劉果的女孩在——后者是寧妃嵐的私人助理,也就是之前領著龔老來的人。
盡管他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讓寧妃嵐變成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但她胸前那個灰黑色的腳印,已經能說明一些問題了。
“寧小姐……”劉果擔心地喊著寧妃嵐,她看著對方這樣子,還以為她身上有著什么傷勢。
龔老輕嘆口氣,伸手搭住寧妃嵐的手腕,見她脈象平穩,身體無礙的樣子,便對劉果說道:“她沒事,你也出去吧。”
劉果擔憂地望了望寧妃嵐,最終還是點頭走出房間去。
龔老這才坐到寧妃嵐面前,笑呵呵地說道:“怎么?打輸了?”
寧妃嵐木然地點點頭。
看她這樣子,龔老想了想又問道:“輸給實力比你弱的人?”
寧妃嵐還是點頭。她的眼光極準,很容易就能看出,蘇君其實遠沒有達到死生境。甚至他打敗自己的那一招,連個有名目的招式都算不上,就只是一記彈腿而已。
這樣的動作,學過兩個腿法的普通人都能做到,只是在蘇君手中用來,就顯得舉重若輕,行云流水。
“師傅,你說我們打擂臺賽,是不是錯的?”寧妃嵐在長久的沉默之后,開口第一句竟然是這個。
她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很容易就想明白,自己是因為什么輸給對方。
自己恪守著擂臺上的規則,而對方無視規則,就是這么簡單。
當自己無論思路、招式、乃至套路習慣都在遵守規則時,在無視規則的人眼中,就變得破綻重重。
從這個角度講,那人說自己是“花架子”并沒有錯。
龔老的神色卻漸漸嚴肅起來:“你是不是覺得,真正的戰場上沒有人會跟你講規則,任何手段包括以多打少都是常事?”
寧妃嵐再度點頭。
“武功的戰技最終是為戰斗服務,這沒有錯。”龔老瞇起眼睛,摸著下巴的長須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戰場上的傷亡率是多少,擂臺上又是多少?”
龔老緊緊盯著寧妃嵐的眼睛,他知道自己這個大徒弟,從出道以來就是天之驕女,所有的武學經驗都來自擂臺。
當她輸給擂臺之外的人時,無疑是對她整個世界觀的巨大沖擊。
“師傅,你的意思是……”寧妃嵐有些明白了。
“南北方都是聯邦所屬,只有分工不同,沒有高下之分。”龔老嚴肅地說道。
“如今的最前沿武學研究,至少有八成出自武學院和職業聯賽,這都是南方的成果。如果交給北方前線的戰士,他們有多少時間做研究,研究出的成果又能不能活著帶回來?”
“聯邦組織職業聯賽,卻嚴格要求所有選手最多服役十年,或者年滿二十八歲后必須退役。這正是為了不讓你們志得意滿,沉浸在擂臺賽的榮譽里去。”
“你們從職業賽場上出去的這批人,就是高級武官的最佳人選。擁有了境界之后再適應戰場,遠比在戰場上磨煉境界來得高效,這個道理你明白嗎?”
龔老說得口干,端起旁邊的茶杯抿了一口,等待這家徒弟消化掉這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