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船靠岸,楚陌懷里的小包被動了。白嫩嬰孩戴著虎頭帽,調頭看了一眼岸上,全不覺緊張,又縮回親爹懷里,拱拱小屁股。吉安攏了攏斗篷,這碼頭的風真不小,打量起被擒的老婦,笑著道“永寧公主,您叫我們夫妻好等啊”
盯著吉安瞧了片刻,黎永寧呵呵笑。她輸了,輸在貪上,輸的不冤。她不該貪圖吉安這顆棋子。
見到王姣,楚陌淺笑喚道“阿姐。”
聽到這聲,王姣面上冷色立散“噯。”目光落在動來動去的小包被上,神情慈和,只下手依舊凌厲。在經過黎永寧時,一掌震碎她的腰骨。
前朝永寧公主被抓三日,景易下罪詔,詳述三十年前南延閎衛府瘟疫真相,在午門外替先輩受鞭撻三十。百姓為閎衛府枉死的亡靈哀悼之余,又贊皇帝有擔當。
收到邸報,閎衛府各縣知縣皆擺臺祭奠亡靈。忙了兩日,吉彥一身疲倦歸府,聽說府里請了大夫,面上露了嫌惡“今天怎么讓請大夫了”
李管事苦笑“回老爺的話,是少奶奶讓請的。”
“靈芷有心了。”吉彥回房,不等洗漱好就見大兒一臉厲色地沖進屋“怎么了”
信旻氣得眼眶都紅了“爹,您休了她吧。”
聞言,吉彥唇抿上,不慌不忙地穿好衣服,往西筱院去。西筱院,譚靈芷也是眉頭緊蹙,氣息沉沉。看爹來,屈膝行禮。
遇上這樣的丑,來診的大夫也是心惶惶“小民見過知縣大人。”
吉彥沒問大夫話,直接大跨步進了正屋里間。平日里,黃氏穿著寬松,瞧不出什么,這會她平躺在床上,那肚子一覽無余,看著應有五六月了。
“你個賤婦,腿瘸了,你心也跟著瘸了。做下如此丑事,你有想過信旻、信嘉嗎”
黃氏正煩著怎么處理這腹中孽種,兩劑落胎藥都沒打下他,可見命硬。一來就克母,叫她受了那么多的大罪。
不能容他。
“我容不得你,你現在就收拾東西趕緊滾,休書”
“休我”黃氏一下拗起,橫眉冷對吉彥“你憑什么休我我給你生兒育女,一朝摔斷腿,你就置我于不顧。一人南下逍遙,把我鎖在鎮上小院子里。怪我出墻嗎這都是你逼的。”
吉彥就沒見過如此厚顏的人“休書我即刻寫,你立馬滾,從我眼前滾。”
“我不走。”黃氏心里早對他起了怨恨“你以為你有今日是因誰,是因我。是我求的大師指點,你跟你娘犯克。若沒有我那么多年氣你娘,壓著她的盛勢,你能考上舉人、進士,做夢吧。”
什么吉彥被氣得兩眼勒大“你胡說什么能考上進士,是因我苦讀,與你何干。倒是你和欣然,丟盡了我的臉面。”
“給你丟臉。你以為你有多能”黃氏目光下落,看向吉彥那處,極盡諷刺道“實話與你說,你現在不想碰我,我還不樂意讓你碰呢。跟你那么些年,你從沒讓我快活盡興過。也就鎮上那幾個月,才叫我享受,才叫我知道那事的美。你就是個慫人,沒用的男人”
她都在說些什么言語極刺耳,吉彥心絞疼,手捂上心頭,嘴漸歪。
嘭信旻踢開門“你閉嘴爹,您怎么了”
幸好大夫還在,醫治及時,不然吉彥是兇多吉少。可即便如此,也僵了半個身子,且再也受不得刺激。譚靈芷將黃氏連夜送走,送哪去了沒人知道。信旻沒問。信嘉知情后,也再不提他娘。
夜深人靜,坐在鏡前,吉彥看著鏡中的自己痛哭流涕“爹娘兒子錯了,兒子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