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吉誠方臉闊嘴,一雙濃眉,與吉忠明像了六成。秋收后,就要催征田稅。身為里長,他是忙得腳不沾地。
“大哥,”吉安見他瓜皮帽上都落了霜,便知是半夜出的門“這么早就去催糧了”
相比吉彥,吉誠這個家中長子,更懂權衡。他二十四歲過了縣試、府試,成了童生。院試考了兩次沒中,就去找了爹,不久就做了村里的甲首。己身童生,又有爹在后撐一把,僅三年便當上了里長。
大景規制,十戶一甲首,百戶一里長。
大哥行事是眼見著變得穩重周全,這兩年她爹有意讓他再考一次院試。若是能中,也許還能往上通一通,進縣里稅課司。
大嫂自知曉爹的打算后,家里家外更是一把罩,也不酸三房了。
對上這個妹妹,吉誠連說話聲都不自覺地小一截,生怕嚇著她“不催不行,沒日子了。”
“我跟爹娘今兒去縣里。”她出生時,大哥家耘哥兒都滿地跑了。她娘說,就沒指望這輩子還能再生個閨女。
吉誠摘下瓜皮帽“爹昨晚跟我說了,一會我就去套驢車。”
“你也要去縣里”
“嗯,董大成家買了鐘二亮手里二十畝地,我要拿田契去縣里納稅蓋印。”吉誠見他爹走出正屋,立馬迎上去“糧已經全收上來了。下午回來,我再跟幾個甲首過下秤。沒錯漏,打算明天就去交。”
“交了好,交了你也歇兩天。”吉忠明雙手背在后,看向門廊下站成一排的四個半大小子“怎么停了,書都背熟了”
他這一聲落下,中氣十足的讀書聲再次響起。吉安苦笑,她才把耳朵里掏空,這又被灌上了。
吱呀
一身熱氣的朱氏,從廚房里走出“爹,早飯好了。當家的,你趕緊去叫娘吃飯。吃完飯,你們也盡早走。小妹,我給你兌好熱水了,快去洗漱。”
“謝謝大嫂,”吉安越過她,進了廚房。
吉家人都講究,刷牙用的是鬃毛刷沾青鹽。吉安雖不習慣青鹽,但卻覺它比前世好幾十塊的牙膏清潔度高。
洗好臉,去她娘屋里抹點面脂。等吃完早飯,黃氏拎了只大包袱來,面帶羞色,嘴上喃喃。
吉孟氏見此,頓時來氣斥道“你有什么話,就利利索索地說,別含在嘴里嚼。”
“娘,”黃氏兩眼一眨,淚光閃閃“我我就是想讓您和爹,給相公帶句話。說家里一切都好,讓他無須掛心。”
不說還好,說了吉孟氏更怒“掛心,他掛心什么是怕我長了老虎牙,吃了你嗎”
“不是的,奶。”吉欣然聞聲趕來,擋在她娘身前“我娘只是想我爹安心準備明年的鄉試。”
吉安正想說什,不想卻被正在收拾碗筷的朱氏搶了先“他三嬸,東西拿來就放下。爹娘早飯用好了,我們也趕緊吃,吃完得去菜地里給白菜捆繩。”
大早上淌貓尿,也不嫌晦氣。她男人下午還有正事,哪來閑空跟她在這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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