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俞看了一眼端著飯菜離開的大侄女,也不知該說什好,心里五味雜陳。有時他是真想不孝一回,勸爹把家分了。不是他這個做兄長的心眼小,而是老三讀書讀精了。
遠的不說,就拿前年賣鄉試副榜名這事來講。老三鄉試副榜名賣了三百兩銀子,拿回來五十兩。剩下的二百五十兩銀,他花了一百六十五兩在縣城買了間鋪子,交予黃氏二哥打理,專門收售舊書。
這事爹知道,娘還被蒙在鼓里。
他吉俞不是眼饞兄弟的那點家底,就是覺得老三這事做得不體面。你考兩回鄉試,一次五十兩銀,都是爹娘掏的。你鄉試副榜名賣得三百兩銀,不論怎么講理,都不該只給爹娘五十兩銀。
還有這些年在縣學,老三就一點營生都沒有功名在身,每年他都會給學子作保,銀子哪去了一家花用全在公里,得了銀子在縣里把鋪子買了,才跑來跟爹說。爹能怎么辦
就沒這么吸爹娘血的。吉俞是看出來了,老三那心啊,不熱乎。現在他就等明年鄉試,老三若中了,那估計吉家就離分家不遠了。抓起餅子,大咬了一口,嚼了兩下突然頓住,掀起眼皮看向他那個神色依舊冷淡的小妹。
這丫頭終于不再坐視不管了吉俞心里生了期待。小妹對上老三,一個狡猾一個真精,有的精彩了。
察覺到投來的目光,吉安回頭望了一眼,沒做什回應。自三歲那年賣完春聯,她要求分利后,二哥就篤定她內里揣著只小狐貍。篤定就篤定吧,她也不想辯解什么。
吉家這邊吃著飯,幾十里外的善林山腰處,寒因寺客院東廂里,一鹿眼美婦散著一頭青絲,披著件兔毛斗篷端坐在榻上,手里拿著一封書信,來來回回地看。
一方臉婆子推門進來,奉上換了水的湯婆子“大奶奶,廚房燉的燕窩好了,您要現在用嗎”
婦人輕搖首,嘆一聲氣放下書信,接過湯婆子抱在手里,凝眉幽幽道“也不知州府里出了什事,昨夜那么大的雪,表哥竟連夜往回趕。”微鼓兩腮,露了絲絲不快與委屈,“走時也不叫醒我,留這一封書信徒讓我憂心。”
婆子躬著身,笑著說“大人是心疼奶奶,您好不容易睡沉,他怎么舍得攪您好眠”
話是這么說,但她心里空落落的“他走時當真一句話也沒給我留”魚水之樂后一夜好眠,醒來君已不在,她一人孤枕。多年未見,他說日思夜想,她又何嘗不是魂牽夢縈
“大人走得急,奴婢尋思著肯定有急事。”瞧主子這樣,婆子哪敢說昨夜里她也睡熟了。
“急事,”婦人眼中凝淚。
屋中沉寂片刻,婆子見不再追問,趕緊岔開話“少爺下午來過,說路上積雪太厚,咱們可能要在這住幾天,等雪融了再啟程回范州。”
婦人撇過臉,淡淡道“知道了。”
雪后連著幾日晴好,很快路道就干凈了。這天吉誠駕驢車去縣里書齋,送手抄書,直到天黑盡才著家。一到家,等不及驢車停穩,人就跳了下來,沖進了正屋。
“爹,知州駱大人不見了,現在縣里到處都在盤查。聽說州府那邊也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喵喵喵謝謝大家的支持,鞠躬,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