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頭目光落在女孩身上,這他還真做不了主。他們一家就月娘這閨女是自由身。
當初雅丫也是想讓月娘給娃簽賣身契的,但月娘死活不肯。那會她大著肚子,有經驗的產婆又說肚里肯定是個帶把的,大兒拼命護著,家里誰也動不得。
見狀,女孩立馬掙脫吉孟氏的手“我去尋我娘。”
待吉安一行離開莊子,已過午時。驢車上了官道,不那么顛簸了。吉孟氏從繡囊里取出辛語娘簽的賣身契,又從頭看了一遍,便遞給了對面的閨女。
“你收好。”
吉安心里雖有不適,但也知時代不一樣。接過那張人命紙,也不去看,小心折好,收進自己空了的繡囊里。里面原來裝的幾個銀角子,她讓辛語偷偷給她娘了。
坐在吉安下手的女孩,已換了一身還算齊整的衣服,亂糟糟的頭發也被梳順了,挽成兩個螺旋。緊緊抱著個癟癟的包袱,眼里含著淚,嘴緊緊抿著。
娘說,以后她就只有主子,沒有娘了。只有這樣,她日子才會好過。還罵了死鬼爹,說他的姓不好,拖累了她們母女。
操勞了一上午,之前情緒又有起伏,這會閑下來,吉孟氏就感覺頭有點沉,靠著車棚閉眼養神。到了縣里,呂牙儈硬拽著韁繩,拐了道去了品香樓吃飯。
都未時正了,早過了飯點,品香樓里沒什人。但因為吉安和一臉傷的辛語,呂牙儈還是要了間包廂。
辛語幾年沒出莊子了,拘謹得很,緊緊跟著主子,頭垂得低低的,兩眼不眨地盯著地。進了包廂,讓她找位置坐,她也不坐,就筆直地站在吉安母女身后。
吉孟氏無奈“今兒是你進咱家門的第一天,先坐下吃頓好飯。日后好好跟著你安姐姐,別讓她離眼就行了。”
“是主子。”辛語糾正道“不是姐姐。”臨走時,她娘再三交代,不守規矩的下人,死的早。
“你說的對。”吉忠明笑了,看向老妻“就讓她站著吃吧。”
呂牙儈雖不買賣人,但在牙行里也看慣了“秀才娘子良善,今兒您把這女娃從那虎口里帶出來,就是給了她一條命。”別看女娃一臉傷,但眉眼、臉型擺著,是個秀麗人。
都九歲了,她娘護不了她多久。
“您謬贊了。”吉孟氏是過來人,之前要不是辛語求她,她也不會去管這事。自賣身,那定是看不到活路了。
吉忠明給久未沾過葷腥的辛語,要了一大碗清湯面。辛語就站著,把比她臉還大兩圈的一碗清湯面吃個干凈,連湯都喝得一滴不剩。
回到家中,已近申時正。吉安領著個娃,在收被子的朱氏看了又看,確定沒這號親戚,開口問道“小妹,這丫頭是誰呀”
不等吉安回話,吉孟氏就冷冷道“路上撿的。”
一句堵死。攙著欣欣出屋的洪氏,趕緊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娘,晚上咱們洗點地瓜干,熬粥吃。再烙幾張大餅,行不”
“隨你。”吉孟氏叫來吉誠“在你小妹外間搭張床,以后咱們家里就多口人了。”
吉誠看了一眼那一身傷的小丫頭,有點犯糊涂。但他娘拉著臉,他也不敢多問“行,現在天也不是太冷,先湊合著睡。等忙忘徭役的事,我找人再砌一個炕。”
多口人就多口人吧,只要他娘別像對付老三那樣對付他就行。
“那戶籍呢”
“她戶籍不用你管。”吉孟氏轉身向閨女“你拿幾件小時的衣物給辛語,她那些還是別穿了。”件件都是補丁蓋補丁,既然把人領回來了,那就把她當個人養。
吉安原也這樣想的“好。”
站在西廂三房門口的吉欣然皺眉,奶叫那女娃什么
目送娘進了屋,吉安回身“辛語,跟我來。”
辛語吉欣然瞳孔微震,愕然地看著跟在小姑身后那個瘦弱的小丫頭。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君要壓著字數寫了,超了好些,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