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寒因寺”
韓氏勒大眼,滿是不敢置信,垂在身側的手顫動著,猛然抬起去推身旁人。楚陌松手退之。韓氏撲空,剎不住勢摔到在地,下巴磕在楚陌的腳尖前。
“信那封手書,是你是你對不對”
楚陌立在那不動,吹了吹之前捏韓氏后頸的指,一臉無辜地問道“什么信”
“一定是你。”韓氏雙手撐地,奮力返過身,雙腿蹬地急急退離,雙目被恐懼填滿“你你你把云駱斌云弄哪去了他是朝朝廷命官。百官之首張仲張大人是是他的親舅舅。”
“娘,”楚陌蹙眉,擺出一副茫然樣“您在說什么駱斌云是誰啊”凝目做思考,兩息后試探性地問道“齊州府那個失蹤了的知州那您可不能亂說,兒子可從未與之接觸過。您認識”
他越是這樣,韓氏越是怕,牙顫得牙根都疼。見楚陌抬腿,她失聲尖叫“啊啊不要過來,”手緊抱頭,兩腿混亂地蹬地,“不要過來求你了”
還信呢楚陌笑之,潭黟縣那場大火把不該留著的東西燒得一干二凈。韓氏還是太天真了。轉身移步到榻邊,慢條斯理地打開榻幾上的黃梨木長條盒子,從中取出一支寧神香。
當年爹喪在外,太爺悲慟欲絕。若不是顧忌他,才不會裝病認了。沒法子呀,駱斌云那時雖還是一介布衣,但其背后站著的是津州府駱氏,還有時任吏部右侍郎的張仲。
與人妻通奸,又草菅人命。這樣的丑事惡事,駱斌云不到萬不得已不會說予旁人。太爺要的是他與韓氏將事爛在肚里。
民不與官斗。
為了讓駱斌云安心,太爺不但留著韓氏,還要表現出一副楚家愧對她的樣兒,之后又將管家權給她,不惜養了桐州韓氏四年。
如此,楚家才相安無事到今日。
楚陌將香點著,來到香案處,將它插到香爐中。看著香煙裊裊而上,他神色平淡。不過這些年,太爺也不是什么都沒做。先是讓人攜金銀四處置業,江南、寧南、陜東等等,專挑文風強盛的州府。
在書院、縣學附近買地,建小院。買不到地,就買宅子,全部用于出租。各地管事留意學子,一邊聚集消息,一邊挑資質優越品行上佳的貧寒士子,暗里資助。
于太爺來說,他會讀書是個意外。用太爺的話講,楚家往上數七代,沒出一個讀書人。昌平二十二年,他考中秀才,太爺帶他私見了濟崇府知州馬騫。那位是楚家資助的第一個士子。
十五年了,楚家早已非過去。說句大逆不道的話,楚田鎮的楚就是他楚家的“楚”。韓氏還想著在他跟前說一不二她就沒意識到自己能活到今天,是因駱斌云。
現在駱斌云都沒了,留著她也無用了。
輕吐一口氣,轉過身,楚陌左手至玉帶下,指勾了個空,驀然笑之。他忘了,孤木珮已經贈人了。
韓氏心頭愈發縮緊,像是被只手抓握,心怦怦狂跳難以抑制。這是去年那場大火落下的心悸,仰臉張大嘴喘息,試圖平穩心緒。
見她臉上血色退盡,楚陌抬手覆上心頭“娘,看你活得這般艱難,兒子心疼極了,”耷拉下一雙劍眉苦喪著臉,幽幽道,“該怎么好呢”
“嘔嗷,”韓氏干嘔,胳膊肘支立不住,攤躺在地,頭一仰一仰地抽著氣,兩眼里瞳孔漸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