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余叔,楚修撰的府邸緊挨著永寧侯府,我爹也想問問家中事。”楊瑜西咧嘴笑著,一口白牙襯得他皮子更是黝黑。趙子鶴能挑動漠遼,說不準北伐軍里也藏著奸,事關身家性命,小心謹慎點好。
“既然兩家走得近,皇上為何還派他來監軍不怕他偏著咱們嗎”又一吊眉將領不忿出言“咱們隨侯爺鎮守西北多年,還頭次見監軍,怎的,皇上不信任咱”
斷眉老余哼笑兩聲“我可是聽說了這位狀元爺跟皇上有點不清”
“老余叔,”楊瑜西笑不達眼“慎言。”這些日子,無論漠遼大軍如何挑釁,爹都壓著不讓進攻,只嚴防緊守,順便盯著十二將領。時日拖久了,有一兩個很不高興,而且表現得愈發急切。
這就怪了。往年胡虜子南下搶掠的時候,爹派兵打擊,也沒見他們這般不怕死。
帳中,永寧侯楊文毅再次跪到地上。楚陌取出密旨,沒再宣讀,交于他“部署要周全,老太君和楊寧非還等著你回去。”
提到老母和大孫子,楊文毅眼眶浮淚,接了密旨站起身,一把緊抓楚陌肩頭,將他拉近壓著聲道“多謝。”
“不用謝,”楚陌輕眨眼,神色冷漠“我亦有所求。”求太平,然后擁妻抱子盤家里。細細聽著帳外的談話,如他所想,北伐軍將領的心不齊。
閱完密旨,楊文毅指腹輕輕擦過那紅印“我會帶走一萬精兵。”
“挑信得過的。”楚陌斂目“祝你馬到成功,然后回京高高興興地給楊瑜西辦親事。”
楊文毅笑了“你沒方圓大師說得那么清冷。”
“報漠遼大軍再次擂鼓吹號。”
“算上這回,今日他們已經叫囂了三次了。”帳外老余怒道“現在監軍也來了,侯爺,咱們不能一直縮在北望山嶺當龜孫子。”
楚陌笑之“那就讓他打頭陣。”
“你要小心點。”楊文毅緊蹙雙眉“也是我大意了。”他沒想到北伐軍內里竟藏了臟污。趙子鶴大概是想他死在關外,至于怎么個死法,他尚不清楚,但很快就知道了。
他會遂了一些人的愿。只他們想要北伐軍,楊文毅凝目看著楚陌,就得問問這位狀元爺同不同意了。
北望山嶺外鼓聲轟轟,號角震天,氣氛緊張。南延閎衛府晉華縣也是一般,大雨不停,下了快半月了。知縣吉彥日日帶人巡查轄內,還召集壯丁加固堤壩。連天在外,身子到底有些撐不住。才想休息一日,就有信隨著邸報一并送到。
習慣先看邸報,見工部尚書嚴啟被罷免抄家,不由心驚。吉彥立時放下送到嘴邊的茶,細讀邸報。兩刻后,邸報讀完,其愣了許久。
嚴啟被罷免抄家了。前吏部侍郎葛銘已也被罷免了,全是因用人不當。新科狀元楚陌去西北監軍,傳臚詹云和的庶吉士之名被除,起因妾殺雙目暴突,慌忙拿起一旁的家書,快速拆開,一目十行。
不等看完,嗚咽出聲。吉彥捶胸,眼淚直流。他閨女沒了他那不爭氣的閨女被個賤妾殺了。心似被誰抓在手里揉捏,他疼。
“老爺,”李管事也跟著擦淚,他剛在前院就聽送信的人說了事兒“您身子濕重,大夫再三叮囑得顧著點。您”
“咳咳,”吉彥重咳,撐著將信看完“咳詹云和,你咳負了我的信任。”丟下信,雙手捂臉痛哭。休夫書欣然不可能會寫休夫書。大哥、二哥竟將欣然的棺柩運回了棗余村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