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和十二年,皇帝在京郊狩獵場遭行刺,之后京里、京外都沒了安生。
六月十一,入夜后,宗人府大牢里,才入眠的進奎文眉頭一緊,猛然睜開眼。見床邊站著一人,不由往里閃貼著墻。當看清是誰后,又察覺此刻大牢里竟無兵衛守。
“楚陌”
楚陌小心地剔著指甲縫里的泥“嗯,是我。”兩里的暗道,就他和魏家兄弟挖,竟挖了兩晚上。一會將人轉移了,還得填起來。
“你來做何”進奎文一眼不眨地盯著他的面,不放過任何一絲的流露。
剔干凈指甲,楚陌抬眼掃過這牢房“來帶你走。”
心一顫,進奎文在楚陌臉上看不出什么,遲疑兩息,還是問了一句“他讓你來的”
這是誤會了正好也省得他動手。“走吧,”楚陌轉身出了牢房,往他開的暗道口去。
進奎文還盯著楚陌,用力吞咽下,拿了件袍子穿上,隨他去。見著窟窿口,雙目不禁一緊,心卻放松了下來。進入暗道,看楚陌將暗道口填上夯實,想問話可又不知從哪問起。
走出新挖的這截暗道,楚陌落于后。進奎文不疑,繼續往前,遇岔道也不猶豫。兩人走了足一個時辰,終來到一方死角。
楚陌見進奎文停下,上前提腳用力跺。進奎文蹙眉,想說什么,只話還沒出口,楚陌腳下石下墜,人就被抓了從洞口掉下。
“你能不能小點力”聞動靜趕來差點被石砸到的魏茲力,雙手抱著頭,心有余悸地看著從石頭窟里掉下的兩人。
見到魏茲力,進奎文面上頓時沒了血色,再看楚陌,其仍是一臉淡漠。想甩脫緊箍著他腕的那只手,可臂抬都抬不起來。
“楚陌,送我回宗人府大牢。”
魏茲力放下手,扯唇笑起“進大人,宗人府大牢實不是你這樣的人能待的。”側過身,一把將他拉出內窟,“看看,咱們在哪”
雖天還黑,但這方庭院里的草木都是那么熟悉。進奎文被推著蹚過花池,細想種種,手漸漸收緊。楚陌不是那人讓來救他的,而是發現了城中暗道,借由暗道將他轉移。
楚陌拽著進奎文來到黎祥院正房。正房門外,輔國公魏茲強守著。打量一身狼狽的進大人,他冷笑一聲,推開門“請吧。”
可到了這時,進奎文卻怯步了。他已聽到犍稚敲擊木魚的聲,屋里是誰還用猜嗎
楚陌松開他,又查起指甲縫。小虎子現在好動又饞,抓到什么都往嘴里送。昨日挖過暗道回府,安安和他說話,一個沒留神,她指頭就被小虎子拉進嘴里嗦。
進奎文遲遲不動,屋里敲木魚的聲越來越重。
“不是說他是你爹嗎見親爹,你怕什么”楚陌聽出老和尚發燥了,抬腿將進奎文踹了進去,回過頭,看向魏茲力、魏茲強“一會等人出來,就送他去詔獄。”
人一入內,披著袈裟的方圓便收起犍稚,站起回身看進奎文。臉方嘴闊,印堂發黑,兩眼無神眉雜亂。黎永寧還真敢把這臟污往他身上栽,景家就沒一個嘴大如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