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他一直在數數,而且緊緊抱著他,沒睜眼,也沒哭鬧。
雖然看起來很嬌氣,但實則很大氣。
還懂事。
沈辭是想贊許他的,但阿念聽到沈辭口中這句“很勇敢”時,鼻尖突然一紅,張嘴便“哇”得一聲哭了出來。
沈辭愣了稍許,很快反應過來,小家伙先前攢了一肚子的委屈和害怕,眼下忽然有了出處,便開始使勁兒哭
小孩子哭哪里需要理由
也不需要分場合。
沈辭忍不住笑。
一側,石懷遠上前,拱手道,“沈將軍。”
沈辭朝他頷首。
石懷遠是天子心腹,也是禁軍左前衛統領,這一趟是跟著天子一道出行的。
石懷遠又朝阿念拱手,“殿下”
沈辭也看向懷中的糯米丸子,能讓石懷遠拼命護著,他身份不難猜。
糯米丸子的哭聲也慢慢緩了下來,“石叔叔”
沈辭看向韓關幾個,“照看下殿下,我同石將軍有話要說。”
韓關等人領了阿念去一側。
韓關等人久在邊關,還是第一次見太子,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太子何等金貴,是一國儲君
但,對面是個三歲的儲君,牙齒還沒長齊那種
韓關幾人面面相覷。
阿念也眼巴巴看著他們幾人,而后又轉頭看向不遠處的沈辭和石懷遠。
沈辭同石懷遠一道,石懷遠先言簡意賅說起了這幾日的來龍去脈,而后又在地形圖上大致標注出了昨晚同天子分開位置。
因為天色晦暗,又在林間,所以只是大致位置。
但常年在軍中的人,大都對方向敏感,石懷遠的大致,其實不會偏差太遠,“沈將軍,就是在這個位置附近同陛下失散的。”
沈辭一面看著地形圖,一面眉頭微攏,“對方多少人,天子身邊多少人”
石懷遠仔細回憶,“陛下身邊大約有二三十個禁軍,另外還有二三十人留下斷后。對方除卻來追末將和太子的,應當還有七八十余人。”
沈辭方才同這幫人交過手,七八十人不會有太大威脅,只是怕打斗聲源源不斷引來追兵。
沈辭專注看著地形圖,又用指尖比劃了一道半徑,最后,目光停留在半徑邊緣的幾處地方上,問道,“你是說,天子是往相反方向跑的”
石懷遠點頭,“是,雖然天黑,但是能判斷得出是往相反方向。”
在半徑上,又是西邊,沈辭的目光很快沉下來,聚焦在一處,口中嘆道,“這處有流民出沒”
聽沈辭說完,石懷遠愣住。
他確實聽天子提起過流民
沈辭繼續道,“阜陽郡駐軍是因為流民的緣故而調度往結城的,流民就是從這個方向涌去結城的。按照天子的行跡速度預估,應當馬上要和流民遇上了。”
石懷遠心中駭然。
沈辭目光未從地形圖上移開,低聲道,“未嘗不是好事,流民可以混淆視野,要比單獨去結城安穩都多”
沈辭說完,又抬眸看向石懷遠,“懷遠,你身上可有天子信物”
沈辭忽然問起,石懷遠僵住。旁人如此問是逾越,但沈將軍不同。沈將軍早前是東宮伴讀,是陛下最信賴的人,眼下又
石懷遠低聲,“有。”
沈辭并不意外,繼續道,“懷遠,我去找天子。你帶上天子的信物想辦法避開譚王逆黨,去一趟萬州,讓敬平王府的人率萬州駐軍和豐州駐軍來結城附近護駕。也告訴敬平王府,這次謀逆的人不僅有譚王,還有屈光同和付門慈。他們二人跟著譚王一道反了。我已經請平南侯出兵了,但架不住這三處駐軍,請萬州駐軍和豐州駐軍盡快趕來救駕,你是天子的人,又有天子信物在,你調得動敬平王府。”
石懷遠遲疑,“那沈將軍,你”
沈辭沉聲,“我會想辦法盡快找到天子,我們要盡快上路。”
沈辭正欲起身,石懷遠又忽然開口,“沈將軍,還有一事”
沈辭看他,“怎么了”
石懷遠斟酌片刻,如實道,“昨夜陛下特意囑咐末將,這一路若是遇險,讓末將護著太子周全如若陛下有事,就將太子送到沈將軍處。”
沈辭愣住。
石懷遠說完,拄劍單膝跪下,“沈將軍,陛下并不知曉沈將軍在阜陽郡,但無論沈將軍在何處,陛下最信任的人是沈將軍,所以才會讓末將帶太子去找沈將軍,請沈將軍務必尋到陛下”
石懷遠喉間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