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押回大理寺牢獄,聽候再審。”姜宏允定音。
沈辭的案子,會審一次,會審兩次,會審三次,會審無數次,結果都一樣只能天子審,天子定奪,旁的都是徒勞。
方四平看向沈辭,沈辭眼中早就無神。
從堂中到牢獄間,沈辭都沒再說過話,而是繼續坐在墻邊,仰首望著那盞壁燈出神。
陳翎今日每一句都如同刀劍戳在他心底
她許是不會真的如此想。
但她說的每一句,都是對的,她口中的額每一句,都是沈家謀逆,一個天子當有的反應
只是從未說破過而已。
沈家謀逆,換作另一個天子,都不會如陳翎。
明知禍端,還是
沈辭咬緊牙關。
他要何時才能真正替她扛下肩頭這些。
接下去的五六天,大理寺中沒有人提審,也沒有下一步的論斷,更旁的消息再傳來。
沈辭整個人也不似早前清醒而冷靜。
眼窩深陷,也有些白天黑夜顛倒不分。
大理寺內如此,朝中卻因大理寺遲遲沒有公布會審進展而吵得不可開交。
早朝上,御史臺帶頭給大理寺施壓。
姜宏允代行大理寺主事之權,有口難言,也領會了當日常世勇在早上的進退兩難。
此事御史臺負責動嘴,但壓力全都落在了大理寺身上。
姜宏允也惱。
但除卻御史臺,也有刑部,吏部等官員在早朝時多次提及沈家相關之事。眼下已是九月,在認證物證俱在的情況下,天子也好,大理寺也好遲遲沒有給出下文,朝中多少雙眼睛都看著,實在有損天子公正與威名。
于是除卻官員在早朝時提及,更有人在國子監中煽風點火,煽動國子監學生聯名上書。
亦有學生在宮外長跪不起。
此后幾日,朝中大小官吏的折子一摞一摞得往麗和殿中呈遞,啟善看得觸目驚心,皆是奏請天子,嚴懲沈家,以正朝中視聽。
啟善知曉事關沈將軍,天子行事艱難。
但在第六日早朝上,國子監再次呈遞學生請愿,要求嚴懲沈辭,以示天子公允。
而御史臺也緊跟其上,若是沈家一事不盡早解決,恐怕朝中再出第二個譚進,奏請天子給沈家謀逆之事定論,安撫朝中和民心。
“懇請陛下定論,安撫朝中與民心”
陸續有官員請奏。
方四伏心中駭然,這根本是沖著取沈將軍的命去的,明知天子在想如何將沈將軍摘出來,卻偏偏在此時提起,是不想給沈將軍活路了。哦豁,這次沈將軍恐怕真的要出事了
戴景杰死死按住佩刀,就怕自己沒有忍住,這幫人是要頭兒的命
但戴景杰又想起沈辭早前的話。
他們如果做任何事,你跳出來替我出頭,你就是同我一處謀逆的余孽,正中旁人下懷。
若是將禁軍的兵權拱手交給旁人,尤其是別有用心的人,后果不堪設想。你入禁軍是先帝欽點的,與旁人不同,只要你不出錯,旁人揪不到你身上。禁軍在你手中,我才放心。
戴景杰強壓回心中的怒意,聽著殿中越漸濃厚的聲討氛圍。
寧如濤看向天子殿上,從一開始就未出聲的陳翎。
啟善也擔心得看向十二玉藻旒冕后的陳翎,但陳翎一直沒有吱聲。
直至朝中肖明舉叩首,“陛下,太平盛世,廣開言路,如今朝中官員皆請命處置沈家,還請陛下定奪。”